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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應兄弟,你在嗎?”胖墩站在青牆外,朝著裡麵呼喚。

鐘應正在給君不意鋪床。

君不意端坐於矮了一截的圓凳上,即便披頭散發、衣袖沾上淤泥,坐姿依舊端莊清雅,一雙眸子認真的注視著鐘應,將他每個動作映入眸中。

不等鐘應回答,胖墩大大咧咧的聲音再度傳來:“哇,應兄弟你運氣可真好,這地方環境可真……不錯……”

屋外詭異的沉默了片刻,胖墩一聲驚呼:“你們乾了什麼?這院子怎麼破成這樣子?應兄弟?應兄弟!”

“你們在不在啊?”

鐘應整理好棉被最後一個邊角,從床榻上爬下來,一邊穿靴子,一邊回了一句:“吵什麼吵?”

胖墩聽到了鐘應的聲音,臉上浮現驚喜之色,幾步跑到了臥房外。因為門鎖壞了,房門半敞,胖墩一眼便看到了屋中場景,當場便意味深長的挑起了眉毛:“應兄弟,你這是在乾嘛?”

“幫他鋪床。”

胖墩嘖嘖兩聲:“應兄弟,沒想到你外冷內熱,為人挺熱心啊。”

鐘應:“……”

鐘應差點兒一腳踢了過去,冷冷撇了胖墩一眼:“滾!”

胖墩心寬體胖,自認為自己跟鐘應是同道中人,嘿嘿笑了起來:“就是脾氣不太好。”

“再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把你打出去了。”鐘應站起來,朝著胖墩走去。

胖墩作勢捂頭求饒:“不說了,不說了,保證不提了。”

“你來做什麼?”

胖墩終於說到了正題上:“我們結伴去吃飯吧?忙了一天了,可餓死我了。”

鐘應摸了摸空蕩蕩的腹部,認同了胖墩這句話,便率先走到前頭,走了幾步發現胖墩沒跟上來,鐘應回頭,便見胖墩雙眼冒光,非常殷勤的對著君不意笑。

等等!他不是想叫君不意去吃飯吧?

果然,胖墩下一刻便熱情邀請。

想到和君不意同吃的場景,鐘應瞬間頭皮發麻,剛要拒絕,君不意先一步搖了搖頭。

胖墩一臉失望,使出洪荒之力勸說。

君不意卻隻是眨了眨眼,清清淡淡開口:“不了,我已經辟穀了。”

“啊!”胖墩震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玉馨書院隻招收十五歲左右,已經化氣的少年,像胖墩這種通過考驗正常入學的,都是化氣巔峰中的佼佼者。

煉精化氣之上是練氣還神,而想要辟穀,至少要半隻腳踏入還神。

而成為一位還神真人,是玉馨書院畢業條件之一。

胖墩疑心君不意唬他,眼中閃爍驚疑的光彩:“你都辟穀了,那還來書院上學乾嘛?還拿玉竹牌走後門乾嘛?就算不想跟我們一塊去,也彆嚇我啊。”

君不意從容回答:“我並未說謊。”

“但是……哎,應兄弟,你輕點,輕點!”

胖墩被忍無可忍的鐘應扯著衣領走了。

出了門,鐘應才發現胖墩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門口還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低著頭,渾身沒幾兩肉,細胳膊細腿的仿佛輕輕一下就能折斷,鐘應看的出,這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並非是君不意那種因為痼疾而流於表麵的蒼白。

仙氣縹緲的書院校服穿在他身上,仿佛有數斤重,不僅沒把他的精氣神顯出來,反而壓彎了他的肩背,整個人顯得羞羞怯怯的。

“應兄弟,你拉我乾什麼?君姑娘她肯定餓了,隻是不好意思跟我們幾個大男人一起罷了,我們多勸勸,說不定她就同意了……”

“閉嘴。”

“行行行,不叫她就不叫她。”胖墩歎了口氣,不顧瘦弱少年滿臉的窘迫,手臂環過他的肩膀,一副勾肩搭背好兄弟的模樣,“來,跟你介紹一樣,這位是我宿友,秋時遠。”

緊接著胖墩又指了指鐘應:“小石子,這是鐘應,我在書院的第一個朋友。”

秋時遠瞧了鐘應一眼,大概是覺得鐘應渾身冷氣,不好招惹,立刻縮瑟低頭,問了一聲好。

鐘應覺得這名字有點兒耳熟,眉梢一挑,眼中帶出幾分沉思來。

秋時遠頭垂的更低了。

“小石頭可沒我臉皮厚,應兄弟,你可彆對他太凶。”胖墩趕緊跳出來解圍。

鐘應隨口哦了一聲。

去飯堂的路上,胖墩走在中間,鐘應和秋時遠一左一右,全程都隻有胖墩嘰嘰喳喳的聲音,秋時遠隻負責在胖墩需要他時,胡亂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鐘應側首看了兩人一眼。

一個胖成球,一個瘦成杆,兩人湊的太近,便顯得胖墩更加圓潤,秋時遠更加瘦弱。遠遠瞧過去,畫麵有點兒刺眼睛。

不過胖墩笑的挺開心,小石子也不在那麼拘謹。

鐘應摸了摸下巴,總算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秋時遠這個名字耳熟了。

大器晚成秋時遠,一個在玉馨書院學了百年,依舊沒能畢業、一度成為書院恥辱的存在。

然而,秋時遠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在書院隱居了整整五百年,天天勤修苦練。待他畢業,也沒有離開書院,而是直接成了書院的夫子。

一開始,有桀驁的學生聽說了他的名號,所以不服他,經常搞亂,直到他為了保護學生,展露出煉虛修為時,天下才為之震驚。

鐘應之所以對這個名字耳熟,是因為秋時遠是胖墩……魍魎君孟長芳的至交好友。

前世的時候,孟長芳去九州替鐘應辦事,結果馬失前蹄落在了落入了修真者手中,便是秋時遠一力承擔所有責任,放走了他。

鐘應當時還想,孟長芳怎麼會認識秋時遠,現在看來,兩人原來是書院同窗,少年時期培養的深厚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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