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鐘應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畢竟是第一次跟死對頭睡,他不可能完全放鬆心神。
偏偏君不意陷入昏沉後,身體自動尋找熱源,老是黏上鐘應,動不動就握住鐘應一根小手指,或者一片衣角,甚至是手腕。
瞬間驚醒的鐘應又黑著臉,冷酷無情的將人推到最邊上。
這種情況直到天色將明時,君不意身體逐漸溫熱、唇色恢複正常顏色,方才結束。退了燒的君不意不僅不黏著鐘應,還自動挪得遠遠的。
翌日。
雪白的光線透過窗欞,將屋內映照著極為明亮。
鐘應揉著眼睛,艱難的撐起半邊身子。棉被裡太過柔軟舒適,鐘應昨晚又沒睡好,下意識不想離開床榻。
一睜眼,便看到了坐在床榻邊的君不意。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衣裳早已穿戴整齊,連同衣袖上壓出來褶皺都一一撫平了,正拿著一把象牙梳子,跟自己的長發較勁。
聽到動靜,他回眸,一雙墨玉似得眸子望向鐘應時,泛起絲絲微不可查的漣漪,君不意斟酌開口:“鐘應,你……為什麼在我床上?”
鐘應腦袋尚且有些迷糊,想也沒想便道:“當然是自己爬上來的。”
“……”君不意沉默片刻後,抿了抿唇:“你怎麼能隨便上彆人的床?”
“我想爬誰的床就爬誰的床。”
“這是不對的……”
鐘應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總算是清醒過來,驚奇的盯著君不意:“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君不意未答,鐘應便明白了,君不意大概真的不記得了。
這樣也好。鐘應想起自己昨晚想要掐死君不意、卻慘遭失敗的事,暗道,這樣一來,君不意就不會懷疑自己,不會針對自己,自己也不用花時間想理由蒙混過關了。
不過還需要試探一下……
鐘應仰頭一笑,詢問:“你不會是想對我負責吧?”
聞言,君不意神色透出些許微妙和糾結來:“你非女子,我……”他本想拒絕,可是對上鐘應一雙笑盈盈的桃花眼時,又止住。
籠在廣袖下的手指微微收攏,君不意神色認真,沉吟片刻:“我便稟告父皇,再……”
“哈哈哈。”鐘應噗嗤一聲笑了,樂不可支,在床榻上打起滾來。這下他可以確定,君不意真的忘了。
不然君不意哪能說出這種話?
“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君不意望著鐘應,求證似得問,“……可是哪裡說錯了?”
鐘應笑的臉頰生暈,擺了擺手,解釋:“我屋頂漏風,不能住了,所以才來你這裡擠一擠。”
君不意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是嗎?”
“你昨夜燒的厲害,大概燒蒙頭了吧。”鐘應抬了抬下巴,又道:“在房頂沒有修好之前,我會暫時住你這裡,你不會介意吧?”
雖然用的是問句,但是鐘應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這六個字“你介意也沒用”。
君不意不知道想到了哪裡,微微傾身,目光劃過了鐘應的眼角:“你的眼圈有些紅,昨夜沒睡好?”
“廢話!你昨晚太鬨騰了。”
“對不起。”
清清淡淡的聲音在屋中傳開,聽清楚這三個字的鐘應呆了呆,便又聽君不意道:“還有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昨晚什麼都沒做,甚至有點兒想殺人的鐘應一陣沉默:“……”
“我去看看你的房間。”言罷,君不意用緞帶隨便紮了紮頭發,起身去了隔壁。
鐘應垂首摸了摸自己心臟部分,覺得君不意果真從小就愛做表麵功夫,瞧這一句句平淡又戳人心肝的話,簡直是一套一套的。
他聽到君不意的話,都有一瞬間的不好意思……
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東西甩開腦海,鐘應穿好衣服,踏出了房門。
昨夜下了一整夜雪,光禿禿的院子被一層鬆軟大雪覆蓋,整個天地一片銀裝素裹。
井水表麵結了層薄冰,鐘應提桶接了一桶水,洗臉時冷的一哆嗦。這個時候他倒是喜歡起君不意那“嬌氣”的性子了,至少君不意會把水溫熱,遞到他麵前。
洗漱完畢後,鐘應蹲在地麵挖雪,想看看昨晚君不意種的紫藤蘿有沒有凍死。
清淺而有規律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你的房間不能住了,我把你的床榻搬我臥房了,等過幾日我身體好了些,我便在整個院子布下陣基,啟動陣法,屆時,隻要你想,我們完全可以用陣法屏蔽風雪。”
君不意聲音稍微赧然:“我不會修理屋頂,目前隻能這樣。”
君不意擅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精通修真六藝。所謂六藝便是指:煉丹、煉器,布陣,製符、靈法和體術。
但是有個屁用,他不會打掃鋪床,也不會修屋頂,幫不上一點兒忙,歸根結底還是個“廢物”。
鐘應嫌棄時,君不意在鐘應身側停下,又道:“不用擔心紫藤蘿幼苗,我澆了靈泉之水,不會凍壞的。”
鐘應扔了手中一捧冰雪,拍了拍手,一扭頭便看到了君不意的發型,又嘲笑起來了:“你的頭發怎麼回事?歪歪扭扭,還亂糟糟的。”
“我不怎麼會紮頭發。”君不意抬手撈到了臉側一絲亂發,“多練練就好了。”
“瞧瞧你會做什麼?”鐘應越看越覺得死對頭廢,存了心思顯擺,一招手便道,“把梳子給我。”
“好。”君不意把象牙梳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