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便坐在了鐘應身側,幾乎算是肩靠肩,陡然被甩開了手,君不意有些訝異,側眸望來。
此時天運河再無剛剛的威勢,乖巧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煙雨朦朧,連綿落入水麵時,河麵仿佛起了一層白霧,將河麵襯托的宛如仙境。
君不意的眸子卻依舊如一幅動人的丹青水墨畫。
還不等他詢問自己被甩開的原因,水霧中便映出兩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人未至,聲先至。
“果然是玉馨書院的小崽子。”
男子的聲音傳來,“玉馨書院的學生不是出身不凡便是天資聰穎,不管是用來換贖金,還是用來煉製傀儡法器,都是極好的。”
另一個說:“看他們長的細皮嫩肉的,說不定還可以用來當爐鼎。”
“哈哈哈,這個想法不錯,用了之後,還可以繼續換贖金。”
“……”鐘應暗暗翻了個白眼。
大概是少年時期差點兒被血祭、又或者是在道修堆裡長大的原因,鐘應這一輩子,最煩的就是魔修邪修。
鐘應母親是蠻族靈女,父親是魔族魔皇,鐘應是人魔混血,但是魔修並不等於魔族。
魔族是擁有和人族相似容貌,卻更加驍勇善戰的另一個種族,魔修卻是完完全全的人類。
魔修不願意走道修那條死板又艱苦的修真大道,看中了魔族的能力,便修改魔族功法,企圖速成,可是本身卻無法超脫肉身的桎梏,本質還是人,人模狗樣的……人。
一葉扁舟破開白霧,載著兩個男人,出現在鐘應麵前。
離得近了,容貌便看的越清楚,那兩個一愣,隨後驚喜而笑。
“兩個都生的這麼好看,我都想真嘗嘗味道了。”
“那就試試啊。”
言罷,兩個魔修目露凶光,露出老鷹捉小雞的戲弄神色來。在他們看來,兩個化氣期的小家夥,毫無翻盤的機會。
鐘應臉色一黑,重複:“兩個?”
對蓮中君流露出這麼惡心的想法就算了,居然還把自己也算在了其中,鐘應簡直被惡心炸了。
被兩個螻蟻挑釁,他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正要出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時,一聲不吭的君不意上前一步,擋在了鐘應麵前。
他伸出了手,白淨如玉的手指握著一物。
那是一卷以碧玉為軸的畫卷,看上去文雅而毫無殺傷力。
然而,鐘應目光接觸到那卷畫卷時,瞳孔不由緊縮,身體僵直,身上溢出殺氣。幸好如今麵對魔修,鐘應有這反應並不奇怪,若是平時被君不意發現鐘應又動了殺念的話,肯定又要拌幾句嘴,兩人才會甘心。
山河卷……
鐘應在心中默念這三個字,這是這卷畫卷的名字,一件真正的仙器。
前世的時候,鐘應幾次和君不意對上,深刻的體會到這件仙器的強大和麻煩,甚至吃了幾次苦頭。
這一世,君不意卻手持山河卷,擋在了鐘應麵前,將後背交給了他。
鐘應心情有些複雜……
君不意卻沒說一句廢話,直截了當的拋出了山河卷。
畫卷徐徐展開,一幅青山綠水圖栩栩如生。那兩個魔修定睛去瞧,正想嘲笑,卻發覺,青山綠水仿佛“活”了過來,正一點點脫離了畫卷,懸浮空中。
臉色驟然一變,兩個魔修動了殺氣,全力向君不意兩人衝來。
指尖揪住鐘應翻飛的衣袖時,魔修突然發現,手中的布料成了虛幻,他抓了一個空。
“這是怎麼回事?”魔修一掌拍向兩人胸口,又拍了個空。
兩個來自玉馨書院的化氣期少年,居然在他們眼前跑了,隻留下兩道虛影。
可是,少年們是虛影的話,什麼是真實?
天色突然一黑,毫無征兆。
兩個魔修抬頭,被眼前一幕驚呆,這是他們有生之年,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色。
隻見脫離畫紙後,青山綠水化為真實,連綿數萬裡,一眼看不到儘頭,就這麼懸浮於天運河上,碧藍長空之下,遮天蔽日。
青山綠水轟然降落,兩位魔修隻來得及慘叫一聲,臉上的驚恐之色定格,便徹底被青山綠水壓下。
在地龍翻滾中,整個天運河都被填平,成了另一番奇特景色。
這時,一雙秀氣修長的手自虛空中伸出,覆蓋整個天地,如捧住一顆明珠一般,將這個世界捧了起來。
隨著少年的手越捧越高,整個世界開始虛化,重新成為畫卷上的一幅圖,隻不過圖中多了兩個不起眼的小黑點。
君不意悠然收攏畫卷,雙手輕輕擁著。
“……下手挺利索。”鐘應詢問,“不留一個活口的話,怎麼套話?”
君不意抬眸:“滿嘴汙言穢語,問不出什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