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開始不跟老院主求助?”木夫人看著一個個即將油儘燈枯的壽衣老人,即便她向來以冷硬示人,此時也流露出一絲不忍。
譚婧唇色蒼白,苦笑:“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們?”
若譚家是被魔修威脅,大可向天下修士求助,最多傷些臉麵,在尚合郡的地位降低些,至少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是那個魔頭是家族的頂梁柱,意義便大不同了。
隻要他人有心,完全可以指著譚家老爺子,把整個譚家打為邪魔外道,到了那時,譚家連辯駁都蒼白無力。
所以,譚婧隻能順著哥哥們留下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木夫人無奈搖頭。
沈城則搖著折扇,勸解:“譚姑娘,還未到山窮水儘之時,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命,我們先合作試試,你看可以不?”
譚婧並不信。
因為就算加上木夫人兩個,正麵交手的話,也贏不了入魔之後的譚家老爺子。
沈城卻是笑盈盈的開玩笑:“若是成功了,我們便算幫了你一個大忙,到時候你可要幫我澄清一下啊。”
“澄清什麼?”
“你不會忘了吧?”沈城不可思議,“你前兩天才冤枉我偷窺你洗澡!這件事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以後臉往哪裡擱?”
譚婧啞然,實在想不到沈城會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隻能怔怔點頭。
初步交涉之後,木夫人從乾坤袖中,掏出一物,展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顆圓形寶石,寶石呈透明,指甲蓋大小紫金雷霆在寶石中遊走。
“這是太玄道祖合道時,收集的一道雷劫,隻要想辦法將這顆雷珠鑲入雷霄劫陣中,便是天魔也會就此灰飛煙滅。”木夫人話語不重,卻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太玄道祖那是何等存在?
他曆劫時的雷霆,威力如何,已經不是如今修真界的修士所能想象的。
隻要用上這顆雷珠,所有的一切便能解決了!
譚家兄妹的臉上浮現驚喜,震驚,甚至哀傷的情緒。
好一會兒,譚霈才道:“大恩不言謝,今日之事,譚家會永遠記在心中。”
“最後問你們一件事。”木夫人合攏手指,將雷珠握入掌心,“你們爺爺究竟是怎麼入魔的?”
木夫人其實見過譚仲祁幾次麵,在她印象中,譚仲祁像一位灑脫的隱士,她想不通有什麼東西,會讓那人入魔。
“爺爺閉關時出了差錯……”譚婧剛開口,便被譚霈打斷。
“還是我來說吧,當時小妹和婧兒都不在府中。”譚霈垂下眼簾,神色沉重,“當時爺爺要閉關,大哥便獻上了一顆極品清心丹,誰知道那顆丹藥被種下了魔種,爺爺突破之時,魔種生根發芽,引誘爺爺入魔。”
“……這些,都是我們後來查到的。”
木夫人等人陷入沉默,在心裡感歎了一句命運難測。
將雷珠遞給了譚婧,木夫人道:“你是血脈絕殺之陣的陣基,陣法不會排斥你,由你將雷珠鑲入陣法最好。”
譚婧慎重接過,點了點頭。
譚霈開口:“我也去,我同樣是譚家血脈,陣法不會排斥我的。”
“四哥?”
“你們不必勸我。”譚霈搖了搖頭,容顏蒼白卻堅定。
在譚家子孫中,其實他和譚家老爺子譚仲祁生的最像,一樣儒雅的眉眼,一樣溫和的性子。隻不過比起譚仲祁的瀟灑,他更多了一分圓潤,“我想送爺爺最後一程,婧兒,你能理解我對不對?何況,有雷珠在,我沒有危險的。”
譚霈便定定望著譚婧,如磐石般堅定。
譚婧敗下陣來,道了一聲好。
於是,譚霈臉上浮現幾分笑意。
譚婧接過青竹傘,推著輪椅,慢慢走向陣法。
原本雙眸緊閉的老人們睜開了眼睛,靜靜看著這兄妹倆,目光滿含期待,好像唯有看到兩人成功,才肯咽下這口氣。
雷霆一道道劈下,因為譚婧的原因,避開了兩人,將兩人身邊的草地劈成焦土。
“婧兒。”
譚婧低頭,秀發堆疊在肩頭,眸子漂亮又澄澈,似乎在問:怎麼了?
“我做錯了一件事,已經無法回頭了,隻能將錯就錯。”
“四哥,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下一刻,袖中刃忽然而至,穿透譚婧的靈力罩,刺穿了譚婧的胸膛,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雷珠從手心跌落,被譚霈握住。
譚婧無法理解這一切,第一句話問的卻是:“四哥,你什麼恢複靈力了?”
“三天前,我剛剛回譚家時,大還丹便煉製好了。”
青竹傘從手中滑落,譚婧無力支撐身體,跌倒在水窪中,冰涼的雨水便落在了兄妹兩人身上。
將譚婧身上的鮮血暈染,將譚霈乾燥的衣袖浸濕。
這般變故震驚了所有人,沈城反應最快,救走了譚婧。
譚霈並未管他,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衣袍舒展,被天風鼓起,他揮出數掌,拍在了三重陣法的陣點。
他參與了陣法的布置,對於如何毀掉這個陣法再清楚不過了。
雲雨漸收,雷霆終止,黑霧覆蓋天地,沒有陣法限製的魔頭再次占據了上風。
壽衣老人們被陣法反噬,嘴角的血液不停溢出,臉色一片灰敗。
譚霈伸出了手,朝著魔頭碰去。
他的修為在即將成為天魔的譚家老爺子麵前,不值一提,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魔頭在譚霈麵前,居然低下了頭顱,乖巧的表示了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