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2 / 2)

沈城在床頭櫃上放下一瓶丹藥,目光在譚婧發間盯了許久,才慢慢退後,停在了書桌邊上。

他道:“還有三天,我便要走了。”

譚婧咬了咬下唇:“走了好,把譚妤那個□□煩也帶走,我就輕鬆了。”

“你……”沈城想說什麼,又梗住,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色,“你好好吃藥,彆想太多,譚妤不會鬨了,譚家的事,我也會儘量幫忙,你有什麼事,直接吩咐我好了,我去辦……”

“還有你的身體,你現在法力大失,卻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你先前為了提升修為,用靈獸內丹修煉,如今這份法力散了,你以後修煉便不會走火入魔了……”

“對了,你知道天衡院的葛先生嗎?他的醫術冠絕天下,我這次回去便去拜訪他,求他為你治療……”

嘮嘮叨叨了半響,得不到一句回應,沈城眼中光芒越來越暗淡。

門“吱呀”一聲開了,是譚妤端著一壺熱茶進來了。

“我要說的就這些了。”沈城展開折扇,故作灑脫,“先走了。”

“了”字音節落下,沈城腳步半分未動,直到譚妤奇怪的喊了一聲“沈先生”,沈城才如夢初醒,持扇作揖,踏出了門檻。

他走了,屋中便隻剩下譚婧和譚妤了。

譚妤尷尬又愧疚,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姐姐……”

“你們三天後就要走?”

“嗯。”譚妤又道,“我不走。”

“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譚婧從床榻上爬起來,不小心扯痛了傷口,疼的喘粗氣,“你好好學些東西,才能幫上我的忙,知道嗎?”

譚妤想留下,又覺得譚婧說的很有道理,陷入了沉默。

屋中針落可聞,靜的令人發慌,譚妤偷偷抬頭,便看見譚婧一拳頭砸在軟綿綿的錦被上。

“我能怎麼辦,難道我還能不要臉麵的讓他留下來不成?”譚婧唇瓣微顫,聲音壓的極低,幾乎隻有她自己聽的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仿佛開至豔麗,即將衰敗的石榴花,“我便是不會走火入魔,還能繼續修煉,我的根基也毀了,日後在怎麼修煉,也不過如此,他卻前途無量……我怎麼能去拖他後腿?”

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就此永彆。

譚霈用各人喜好衡量世間萬物,自私決絕到偏執,他雖然嫉妒幾個兄長,卻並非毫無情份,可是他痛恨兄長們不信他,又覺得爺爺比三個兄長都重要,所以能下如此狠手。

作為他的親妹妹,譚婧雖然脾氣炸,說話毒,卻和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譚婧永遠強迫自己,站在最“正確”的角度,不會任由自己被私情左右……

接下來幾天裡,鐘應不是休息就是打坐,決心好好調養身體。

君不意則常常坐在窗邊,緩緩翻動經書,或者提筆練字。

兩人各乾各的,相處可謂是極為融洽。

至於喬陌他們,則玩瘋了。幾個少年成群結隊,不是廟會遊玩,就是上門踢館子,幾乎將尚合郡的每個角落都走遍了。

三天時間,一閃而過。

阿宛控製靈船,帶著一行人離開尚合郡。

譚妤最終還是決定回學院,卻有些無精打采,喬陌他們激烈的討論,決定有機會的話,再來青州遊玩。

鐘應站在船首,輕輕靠著欄杆,朝著越來越小,最後被層層雲霧覆蓋的尚合郡揮了揮手。

白袍鑲金邊的廣袖在風中招搖,鐘應彎了彎眉眼,桃花眼瀲灩如春光。

他想:下次再遇上離芳水鏡的人,絕對要一鍋端了。

靈船在日月台停下,鐘應跟著阿宛等人前行。

比起仙氣繚繞,莊嚴肅穆的星辰台,日月台沒有寬闊的廣場,沒有連綿看不見儘頭的台階,沒有以白玉堆砌的拱門,卻更加精致清雅。

三尺白練自青山綠水間飛流直下,水霧渲染,霞光縈繞。

亭台樓梯依山而建,高低錯落,每一處都有不同的風光,令人目眩神迷,足以看出建造日月台之人,花了多少心血。

鐘應跟在阿宛等人後頭,慢吞吞的前進時,飛鳥清鳴,一輪白鷺自雲層而過。

小道儘頭,胖墩和秋時遠兩個一胖一瘦站著,見到幾人時,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老遠便聽他們喊:“院主!夫子們,你們終於回來了!”

“老大,我想死你了——”胖墩一邊歡呼,一邊朝著鐘應他們衝過來。

鐘應看著胖墩蹦噠起來的樣子,突然發現胖墩好像又胖了,遠遠看著便像一隻白白嫩嫩的豬,深覺辣眼睛,便嫌棄挪開了目光。

一道極為甜軟的女聲被林間清風吹來,鐘應向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恰好這時,一群十八·九歲的少年們從繁茂的山林間鑽出來,跟鐘應他們打了個照麵。

這些少年們都穿著書院校服,佩戴一把玄鐵靈劍,腰上掛著紅色流蘇的身份令牌。一個個肩背挺得筆直,氣場迫人,像一株株挺拔的小白楊。

正是天權院的劍修!

跟他們比起來,瑤光院的學生過於散漫,若非在場是鐘應他們幾個,恐怕會被他們比的渣都不剩。

為首是一位身負重劍的少年,濃眉鷹目,神色冷峻,仿佛一把衝霄而起的寶劍,寒霜三尺,一往無前。

即使是身處千萬人間,依舊能令人一眼注意到。

然而,真正勾住鐘應目光的是重劍少年身邊的少女。

那姑娘十八·九歲的模樣,生的珠圓玉潤,甜美可愛。頭發光可鑒人,又濃又密,黑壓壓的垂在身後,烏黑的發髻上插著一支糖葫蘆發簪,紅色的寶石個個晶瑩飽滿。

姑娘還生的特彆白,手背、臉頰、脖頸上的皮膚在零星光線下,白嫩如豆腐,仿佛吹彈可破。

雖然抱著一把玄色長劍,肩頭卻停著一隻鵝黃色絨毛的小胖鳥,看起來跟身邊冷硬的劍修格格不入,而先前那道甜軟的聲音,便是來自這姑娘。

看到這姑娘的一瞬間,鐘應心跳停了一瞬,手腳冰涼,整個人僵在原地。

下一刻,血液沸騰,胸口灼熱,一個詞差點兒脫口而出: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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