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鐘嶽倒是沒反對。
察覺到便宜爹爹挪到邊上後,鐘應翻過身子,決定繼續睡——
“心肝兒子,這麼睡好無聊,要不要我開水鏡給你玩?”
“那玩意有什麼好玩的?”反正睡不了,鐘應乾脆坐了起來。
“這你就不懂了!”鐘嶽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我們能看到彆人,彆人看不到我們,當然有意思。”
鐘應:“……”
鐘嶽將窗欞完全打開,朝著鐘應招了招手後,趴在窗框上,指著外麵的夜景問:“心肝兒子,你想看誰?”
“……都可以。”
鐘嶽哈哈一笑,隨手一揮,明明隔著老遠,映著婆娑樹影、星河月色的湖麵突然翻滾起來。
一陣水浪拍起,水珠子在空中凝結成一麵丈高鏡子。
鐘嶽清嗬一聲:“開!”
原本模糊的水鏡,突然變得清晰明了起來,鏡中浮現一塊空地,正是學堂前的天女石像。
鐘嶽一邊控製畫麵,一邊問:“下個月你們就要考試了,你應該沒問題吧?”
鐘應聽到考試兩個字,有點兒頭疼。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了,新生入學後不久,的確有一次重要的筆試,之後他們便可以選擇學習六藝了。
而考試成績,則會公布在榜單上。優異者,上龍鳳榜,低劣者,上王八榜。
“咦,我怎麼沒在龍鳳榜找到你?”
鐘嶽有些驚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下一刻,鐘應便見畫麵一轉,水鏡上出現了王八榜的排名。
……上一次幻境之中,鐘應為了找君不意麻煩,結果翻車,和君不意一起在王八榜墊底,所以,鐘嶽一眼便看到了心肝兒子的名字。
“心肝兒子,你怎麼回事?你爹爹我以前可樣樣都是第一,你這不是丟我的臉嗎?王八王八,多難聽啊,你下次發揮好點,從這裡頭下來。”鐘嶽拉著鐘應一頓嘮叨。
鐘應心想,他的名字現在在王八榜掛著算什麼?他還會堅持不懈的在王八榜掛十年,想想就……
暴躁!
鐘應安慰自己,這次至少還有蓮中君陪他墊底。
鐘嶽接下來連續“偷窺”了幾個人,都是他認識的老熟人。
雖然這事他乾的很不靠譜,但是有些分寸鐘嶽還是有的,他看的都是大老爺們,沒一個姑娘。所以不會出現,不小心看到姑娘沐浴的場景。
至於大老爺們,看了就看了,他們要是敢來理論,鐘嶽就把他們打回去。
樂嗬嗬瞧了半響後,鐘嶽見鐘應打著哈欠,一副性質不高的模樣,便道:“我記得,你宿友是重明國的小太子吧?來,看看他在乾什麼?”
畫麵一轉,“砰砰砰”的聲音傳來。
鐘應抬頭,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片星夜。
他身處劍島,君不意身處瑤光島,實際上都是玉馨書院的地方,他們看到的也是同一片夜色。
隨後,鐘應看到了正在搭建花架的少年。
比起他那熟練的動作,君不意的動作生硬青澀。
鐘應可以肯定,君不意以前肯定不會乾這活,如今做的有模有樣,估摸著又是學鐘應的。
花架已經固定好,君不意手指頭勾了勾,一陣風將藤蔓刮上了花架。
白淨到毫無血色的指尖溢出靈力,如星光似得,落在紫藤蘿上,有些焉了吧唧的枝條瞬間精神了。
“他是君不意?”鐘嶽詢問。
“嗯。”
“奇怪,他的身體有點兒遭啊,重明皇挑了上千年的繼承人,居然……是這樣子?”鐘嶽疑惑不解。
“有什麼不對嗎?”
“你太小,有些事不清楚。”鐘嶽搖了搖頭,“若說這世上,能讓我都忌憚的人,重明皇便是其一,數百年前,我見他出過一次手,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當年的我和你親爹聯手,都不一定贏的了重明皇。”
鐘應還是第一次聽鐘嶽這麼說,有些驚訝。
“彆這麼看著我。”鐘嶽有些掛不住臉,“這都幾百年過去了,我提升了這麼多,現在鹿死誰手還說不定了。”
“我知道了。”鐘應敷衍。
目光重新落在水鏡上,鐘應看到君不意回了石桌邊,如喝醉了一般,身子一晃。
君不意雖然沒有跌倒,卻疲倦的趴在桌子上。
一雙手臂遮住了容貌,鴉色長發卻披散在肩頭,如流水似得蜿蜒而下,將少年的身形勾略的纖細又清瘦。
他便這麼沉沉睡去,無聲無息……
鐘應原本跟著鐘嶽一起趴在窗框上,此時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雖然有些粗枝大葉,卻並不眼瞎。
這下連他都看出來了,蓮中君情況不對。
他這模樣,有點兒像初初入住丙字叁號院的那個雪夜,君不意坐在床邊,蜷縮著身體,意識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