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138章(1 / 2)

第138章

同住一間院落四五年, 鐘應兩人在“相處的還算不錯, 甚至在彆人眼裡稱得上親密無間”的情況下, 從來沒有相互搓過澡。

根本原因是蓮中君身上的紋印。

剛剛入學時, 君不意一直是等待同窗都洗完澡, 自己再去澡堂沐浴。

後來因為鐘應偷窺沐浴一事, 君不意便不去澡堂了, 直接在臥房開辟出小隔間,和鐘應兩個互不打擾。

重明國一行, 鐘應知道了君不意身上紋印的秘密。鐘應雖然不清楚君不意知不知道此事,從那以後,君不意倒不似以前那般避諱了。

具體表現在, 君不意沐浴時,不會刻意避開鐘應。

不過, 大概是過往的習慣太過深刻, 沐浴完畢的君不意基本衣裳整齊,衣襟遮的嚴嚴實實,幾乎不露一絲皮膚。

鐘應這麼一問,完全是惡趣味發作了。

他覺得, 以君不意那保守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同意。

屋中沉寂了許久,衣料摩挲的聲音沒了, 水流聲也沒了……鐘應仿佛能夠想象, 蓮中君愣住的模樣。

一定非常有趣。

這麼想時, 水流微微晃蕩, 君不意的聲音混合著水聲,輕輕傳入鐘應耳中:“好。”

鐘應呆了呆。

什麼好?他是不是幻聽了。

君不意重複:“好,你幫我。”

聽清楚的鐘應覺得自己大概是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幻境,闔上雙眸,又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場景照舊,並沒有幻境痕跡,一切都是真實的。

鐘應忍不住開口:“君不意,你是不是聽錯了?我剛剛說的可是幫你搓澡。”

“我知道。”

“那你……”

鐘應欲言又止,君不意卻不在答話了,仿佛陷入了入定似得。

這般沉默反倒讓鐘應煩躁起來,鐘應心想,不就搓個澡嗎?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事,誰怕誰啊?

深吸了口氣,鐘應抬步踏入隔間。

水霧氤氳,迷離了視線,鐘應抬頭,看到了坐在岸邊的人。

君不意在此處削出了一個坑,坑不大,堆上了光滑的鵝卵石後,裝滿水,便可以在溫水中泡澡。

鵝卵石間隙中,偶爾生出青嫩的幼苗,沒幾天就枯萎了,但是鐘應今天發現,一株草葉上,居然生了淺黃色的小花,生機勃勃又美好可愛。

君不意還未踏入溫水中,背對著鐘應,身上披著寬大的白袍。

聽到動靜,君不意回眸。

四目相對之時,君不意“噗通”一聲,躍入溫水中,濺起的水花並不高,水珠子卻落在了鐘應指尖。

鐘應:“……”

他忍不住上前走了幾步,發現君不意整個沒入水中,水麵漂浮著一件白袍,白袍完全浸濕。

“你不會害羞了吧?”鐘應蹲在岸上,用手指頭戳了戳白袍,忍不住問道。

話音一落,水流向著兩邊分開,君不意從中冒出半邊身子。

墨色長發完全沾濕,額發發梢沾著水珠子,一半長發則傾泄入溫水中,如盛放的墨蓮。白衣半透明,露出幾分春色來。

君不意垂下眼簾,用手擰長發時,鐘應不由自主的用手指頭,勾住了衣袍一角,想要將礙事的白袍扯去。

君不意微愣,手指微微蜷曲,卻意外的沒有阻止。

白衣滑下肩頭,露出鎖骨和胸膛處的秘紋,秘紋上還沾著水珠子。

隨後應該是……

當初極樂城摸到的東西,這次隱隱約約看到了。

鐘應微微僵住,將視線從水下挪開,鬆開了白袍,猛的起身:“你自己沐浴,我先走了。”

還沒起身,鐘應手腕就被握住,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兒撲進水裡,衣袍被水沾濕時,君不意的聲音也傳入耳中。

“你要說話不算數?”

聲音又輕又低,被水汽氤氳,沾了幾分溫軟,隻有兩人能夠聽到。

“……不就搓個背嗎?我可沒說話不算數。”鐘應心口跳的極快,瞪向君不意,“你弄濕我衣服了,還不快鬆手!”

君不意垂下眼簾,眼角被水汽蒸的微紅:“很抱歉。”

他緩緩鬆開手指時,鐘應輕輕咳了一聲,目光亂暼,瞧見牆壁上的手巾,便道:“我去拿一下手巾。”

“嗯。”

鐘應捏著手巾過來時,君不意低著頭,伸出手,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順著手指瞧過去,鐘應看到了半飄在水麵、半搭在岸邊的衣袍。莫名的,鐘應懂了君不意的意思,摸了摸臉,他提起衣袍掛在了架子上,看著君不意時,又犯了難。

那個啥……

搓澡該從哪裡開始搓?

鐘應瞧著君不意光滑滴水的後背,陷入了兩難之地。遲疑了好一會兒,鐘應決定隨便搓。

隨便亂擦時,鐘應沒話找話:“你怎麼不把頭發紮一下?”

“一塊洗。”

“哦。”鐘應蹙著眉頭,繼續想話題,想不到乾脆亂七八糟的嘀咕,“我沒幫人搓過澡,你要是不舒服彆怪我。”

“不怪。”

“我覺得自己有點兒吃虧啊……”

尾音在屋內輕飄飄落下,君不意喚了一聲:“鐘應。”

鐘應疑惑垂首。

君不意側首,抬眸,水汽在丹青水墨似得眸子中蒙上一層霧氣,他低聲問:“我們一起洗吧。”

鐘應手抖了一下:“為什麼?”

君不意掩住眸中神色,認認真真道:“你衣裳也濕了,而且……我也可以幫你。”

鐘應呼吸一滯。

君不意又道:“這樣你也不吃虧。”

“……”

鐘應覺得,他被水汽熏太久了,把人熏暈乎了。晃了晃頭,鐘應手指沒入溫水中,揚起一陣水花。

水花濺在君不意眉心,鐘應冷酷無情的回答:“不要。”

接著鐘應將手巾扔在了君不意肩頭,直起身子,大搖大擺打算離開。

才走了幾步,一陣水花襲來,鐘應猝不及防下,後背長發被水流沾濕,連耳郭都滑落水珠子。

鐘應摸了摸耳朵,驚呆了。

他不敢置信的回首,目光落在君不意臉上,根本無法相信君不意會這麼幼稚:“你什麼意思?”

君不意未答,微微側過頭,任由長發遮住臉頰,隻留下精致的側臉弧度。

鐘應哪裡是能吃虧的性子,當即撲上去,反擊、反擊、再反擊!

兩人用著在演武場決鬥的淩厲氣勢,在小小的隔間,玩著……水。

君不意本來就在沐浴,根本不怕水,倒是鐘應,渾身濕噠噠的,瞧著有些狼狽。鐘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脫了靴子,往水裡一跳,跟君不意擠在一起。

驟然擠進兩個人,水流往上湧,將地板弄的全是水。

鐘應歪頭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對君不意道:“你泡了這麼久,該洗完了吧?”他說,“現在這裡是我的了!”

君不意愣住。

“你快出去!你若不出去的話……”鐘應湊過去,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威脅:“你現在可沒穿衣服!”

兩人靠的極近,一個渾身赤·裸,一個渾身濕噠噠。

君不意眉眼閃過一絲靦腆,挪開目光,輕輕回答:“好,這裡是你的。”

鐘應訝異時,君不意背過身子,踏上地板時,拉住了一邊的寬大外袍,粗粗裹住身子。

隨後回身,在鐘應邊上停下,手臂從鐘應耳邊穿過,拉住了束發的綢緞,微微用力,一頭長發傾泄而下,浸入水中。

“你乾什麼?”鐘應莫名其妙。

君不意撈起了一縷長發,抿了抿唇:“我幫你洗頭發。”

鐘應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撈起水珠子,滴在長發上,君不意拿著桂花味兒的皂塊,聲音有些緊張:“若是我扯疼你了,你記得跟我說,我會改正的。”

跟鐘應剛剛胡亂擦拭不同,蓮中君的動作格外的溫柔,仿佛將動作放輕又放輕,又小心翼翼的不讓水流落在鐘應臉上。

鐘應鼻尖縈繞著甜香的桂花味兒,心尖也漸漸變得柔軟起來。他雙臂趴在木板上,舒服的闔上了雙眸。

“小妖精。”鐘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等會兒,我好好給你洗頭發。”

鐘應覺得,自己最開始太敷衍了,貌似有點兒對不起君不意。

說完這句話後,他嗯哼一聲,像一隻饜足的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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