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低垂著眼睫毛,鴉色長發如綢緞堆積在肩頭,神色清冷又認真,眼角淚痣含了幾分妖冶,手指間纏繞著金色的靈線,在孔明燈上繪製出一個繁雜神秘的“願字”。
“願”字一成,金色紋路便融入紙張中,在燈紙上留下金粉似得痕跡,瞧上去精致中添了幾分華貴。
“好了。”
鐘應左摸摸右摸摸:“挺簡單的嘛~你等著,我做給你看。”
他拿著東西瞎折騰時,君不意便在一邊指點,讓鐘應少走了很多彎路。
“輕點兒,彆把竹篾折斷了。”
“紙糊不能塗這麼多,不然不好看,嗯,這樣便可以了。”
“就這樣,彎成一個弧度。”
“這裡……”
半個時辰後,鐘應完成了第一盞孔明燈,比君不意做的還要醜。
鐘應死死瞪了孔明燈好幾眼,塞入君不意懷中,輕輕咳了兩聲:“說到做到,這醜玩意送給你。”
君不意珍惜的收起。
鐘應狠了心,聚精會神開始做第二盞孔明燈,第二盞孔明燈和第一盞孔明燈簡直是難兄難弟,生的一樣醜,一看就是出自同個爹的手。
“你打算祭天那晚,放這盞孔明燈?”君不意懷疑。
鐘應又將孔明燈塞進了君不意懷裡,抬了抬下巴:“我一向來是個雙倍奉還的人,這是我送給你的。”
君不意:“……”
在君不意的目光下,鐘應做出第三盞、第四盞、第五盞……第十盞孔明燈,一直做到了深夜。
醜的千奇百怪的孔明燈擺成一排,占據了紅鸞宮的地板。
鐘應繼續嘴硬:“這是我對你的心意,心意!懂不懂?沒有十幾盞孔明燈,怎麼能體現我們的感情?”
“……”
燭火微光下,君不意莞爾,輕輕嗯了一聲:“要不,我們一起做一盞燈吧?”
·
時間飛逝,轉眼便到了宗主繼位大典。
那一日,龍首峰山門徹底敞開,巍峨肅穆的太一宗完整的暴露在世人麵前。
修為深厚、容貌清雋的年輕弟子一身仙氣縹緲的鑲金雪袍,整齊站在山門前迎客,遠遠瞧去,仿佛一位位雲中仙人。
龐大的靈船破開雲霧,飛簷翹角的閣樓懸浮半空,四蹄異獸扇動翅膀拖著一架轎子穿過山嵐河川……停在山門前,由太一宗弟子接引。
也有人從土壤或者江中竄出,身上不沾絲毫泥土水珠,還有人乘坐妖獸靈獸而來,更有灑脫者,直接踩著一把飛劍,或者禦風乘雲而來。
君長生頭束蓮花冠,身披繁複精致的宗主道袍,站在宗主殿最上方。
太一宗開宗祖師雪回神君,上任宗主乾元道人分彆坐在他左右兩側。
九州修士踏入大殿,由太一宗長老宣布禮單。
“南明離火宮送上極陰之火、極陽之火、太陽真火……等十種異火,祝賀宗主殿下。”
兩名男子攜手而來,朝著君長生拱手一禮後,坐上賓客席。
“蓬萊三島送上萬年深海夜明珠七箱,水龍蛋水蛇蛋各五個……”
長眉長須的老者和一位高大壯漢走在前頭,領著幾個小弟子上座。
“玉泉宮送上樰蘭花百朵,血精石十箱,肉靈芝十盒、玄鐵精母萬斤……”
聽著長長的禮單,賓客們傳音:“玉泉宮這次倒是下了血本。”
“聽說玉泉宮和太一宗即將聯姻,這位君宗主以後便是玉泉宮的乘龍快婿,玉泉宮主能不好好巴結嗎?”
賓客禮單全部念完後,太一宗弟子紛紛送上自己的賀禮。
雪回神君送了一幅畫,畫上之人正是君長生和白霄,君長生瞧了一眼後,趕緊收了畫卷,放入儲物袋中。
乾元道人比較實在,送了百件靈寶。
輪到君不意之時,君不意送的是百壇靈酒。
“鐘應送上……”頓了頓,太一宗那位長老方才念了下去,“一個撥浪鼓。”
君長生看著呈到麵前的撥浪鼓神色古怪,撥浪鼓由牛皮和木塊製成,小鼓上畫著兩個非常喜慶的福娃娃,福娃娃笑的非常甜,君長生不由拿起了撥浪鼓。
鐘應喊道:“宗主!希望你以後成為一位好父親。”
這樣的祝福,在目前所有恭賀中,簡直稱得上獨此一家。
然而,隻有鐘應和君不意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君長生唇角綻開一抹笑容,回答:“嗯,會的。”隨後,收下撥浪鼓。
太一宗長老合攏禮單,朝著君長生深深鞠躬。
君長生雙手接過乾元道人送來的白玉如意,轉身回眸,威儀棣棣,華光萬千。
從宗主殿往下看,玉石廣場被雲霧籠罩,階梯連綿,仿佛沒有儘頭。
數十萬太一宗弟子儘皆跪禮,便是神君弟子也彎下腰身,浩浩蕩蕩,齊聲喚道:“見過宗主。”
君長生抬起白玉如意,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願太一長存。”
眾弟子心中激蕩,聲音衝上雲霄:“願太一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