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開的疏影君並不惱,反身一掌拍在虛空。
掌風掃蕩之地,寂靜的虛空蕩起層層漣漪,隨後空間如蛛網般碎裂,裂縫中血液迸濺,有人慘叫一聲,似乎受了重傷。
周邊虛空的雲霧卷起一個個深邃的漩渦,數十道強橫的氣息碾壓而來。
鐘應瞥了一眼:“是玄龍一脈的人,你彆管,我……我家少君布下了天羅地網,就是要對付他們。”
可惜!鐘應暗想,龍蝶居然沒親自動手。
疏影君從容淡然,似乎早便看穿了一切,輕輕嗯了一聲後,黃昏殿速度驟然加快,即將脫離包圍圈。
玄龍一脈的強者欲困住他們,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張巨網遮天蔽日,當頭罩下,將玄龍一脈攏入其中。
而黃昏殿恰好離開天網範圍。
黃昏殿脫離是非之地,漸漸遠去,鐘應站在船首,視線之中,木圖金沙沙等人殺入天網之中,刹那間腥風血雨。
玄龍一脈如同困於淺灘的龍,成為凶獸爭搶的食物,被尖銳的齒牙撕成碎片,隻有殘渣般的屍體墜入腐食草中,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被碧色掩埋,生長出更加茂盛的腐食草。
他的屬下非常給他長臉。
拿到了濯塵珠,也乾掉了玄龍一脈的一批強者。
鐘應頗為愉悅的想,目光暼到疏影君時,忽然又僵住。
明明疏影君早就放開了手,掌心、腰間卻殘留著被碰觸的滋味,讓鐘應覺得古怪又不自在。
並非是因為厭惡,而是因為剛剛那一瞬間他沒避開,甚至熟稔的接受……
“疏影君。”鐘應下意識改變音調,怕對方認出他的聲音來。
才出聲,疏影君便打斷他的話:“披著鬥篷做什麼?”
“……”
鐘應嘴角抽了抽,陷入沉默,莫名的想轉身就跑。
雖然他毫不留情罰了金沙沙兩人,但是出門時,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換上了金沙沙兩人準備的衣服,讓兩人在他臉上亂畫了一通,保準鬼都認不出他。
事實證明,他的準備沒錯。
因為疏影君拒絕了一切條件,就是要一個小小的“魅魔”。
可是現在鐘應完全不想讓疏影君看到他這個樣子,感覺比被天下知道“魔君當了一天男寵”還要丟臉。
但是事已至此,絕對不能掉馬甲!
在疏影君動手之前,鐘應暗暗咬牙切齒,一把扯下鬥篷,隨意扔在地麵。
潑墨似得長發傾瀉而下,隻在末端紮了一條紅繩,垂落下一串珠玉發飾。
他身上一襲輕薄紅裳,領口微微露出些許鎖骨,紅裳上到處掛著一條條金色係帶,金色係帶纏至腰間,在腰帶上紮了個結——這讓鐘應覺得自己像個被人送出去的禮物,還是用一根金絲帶綁著的那種。
疏影君目光淡淡掃過,最後落在鐘應薄唇上,唇色紅潤如沾了口脂,令人心尖微顫。
他低語:“準備的真周全。”
鐘應:嗬嗬!
他摸了摸臉,慶幸自己戴了麵具了。
骨節分明的手向著腰帶碰去,鐘應精神緊繃,瞬間後退一步,避開了那隻手,桃花眼明銳的落在疏影君身上。
這衣服一拽腰帶就脫光,也不知道是哪個色中惡鬼弄出來的。
疏影君緩緩收回了手,並未多問。
不知怎麼,鐘應突然明白一件事:疏影君似乎知道衣服有問題……
這麼想時,疏影君側身,微啞的聲音如翎羽劃過鐘應耳膜:“抬頭。”
“???”
鐘應遲疑抬首。
隻見黃昏殿駛入無邊無際的雲海中,盛大的明月懸掛在蒼穹,月色在綿軟的雲層中鋪灑一層璀璨的星粉。
天風拂過,雲海微瀾,夜空更加浩瀚皎然。
鐘應不由想起了黃昏殿主的種種傳說。
那些傳說中,疏影君總是身披血色,藏於陰影,如夜行之鬼。
然而,卻有一個傳聞格外不同,甚至帶了些許悱惻之意。
傳說:疏影君在夜間雲海□□,僅僅隻為欣賞那霜天月色……
鐘應向來粗心大條,卻第一次想感歎:月色真美。
“阿離。”
鐘應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疏影君喊的是孟長芳給他安排的名字,便回眸瞧去。
疏影君微微仰著頭,並未看他:“你彆走。”
心中念頭被一語道破,鐘應又聽他道:“陪我十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