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溫泉中折騰了半天,鐘應才濕漉漉的從池中爬了起來,麵容紅暈渲染,耳垂紅的滴血。
鐘應惱羞成怒瞪了君不意一眼後,擦乾淨身體,換了一套嶄新的衣袍,將原先濕噠噠又皺巴巴的衣服塞進了玄曜鐲中,打算過一會兒就銷毀。
君不意穿戴整齊後,鐘應正趴在窗欞處曬太陽,墨色長發上反射著金粉似得光點。
一邊的長桌上則擺著幾盤靈果,幾個玉瓶。
這些靈果皆是極稀有的“仙”果,有療傷補充靈力之效,便是對合道仙人也有用。旁邊還有幾個玉瓶,玉瓶中皆是丹藥。
一看便知是鐘應特地為君不意準備的。
君不意落座時,頗為鬱悶的鐘應沒好氣的問“你不打坐片刻”畢竟,他有合道數百年的經驗在,君不意卻沒有。
“不用。”
鐘應嗯哼一聲。
過了片刻,鐘應心間的鬱悶消散了,從窗欞挪到了君不意身邊,問起正事來“小妖精,你是怎麼渡過心魔劫的”
指尖沾著一片靈果,君不意遞到了鐘應唇瓣,反問“你呢”
“我”鐘應咯吱一口咬住靈果,含糊的回答,“我是魔族,走的又是殺戮修羅道,不興你們道修那套什麼“一念之差,走火入魔”,前世今生,我的心魔劫都一樣。”
微微一頓,鐘應眯了眯眼“一個字殺”
鐘應用無所謂的聲音補充“落入無間地獄,眼前一切可殺,隻要全部殺乾淨,心魔劫便算過了,若是在心魔劫中輸了,我就會被撕成碎片,同時肉身就會化為灰燼。”
君不意將鐘應臉頰的散發拂至耳畔時,鐘應偏過頭,跟君不意保證“君不意,你放心,我不會被殺戮之道衝昏頭腦,不會再走前世的老路的。那是一條絕路,那條路啊,沒有阿姐,沒有便宜爹爹,什麼都沒有”
唇瓣上揚,露出小小的尖尖的虎牙“更沒有你。”
為了追到九州第一美人,他絕對不會瞎折騰了。
君不意愣住,神色動容,聲音比十裡春風更加柔軟“好,我會一直拉住你。”
絕對不會鬆手
“該你了。”鐘應戳了戳君不意的臉頰,“快說”
“我啊。”君不意目光落在極悠遠之處,緩聲回答,“我看到了一個人”
心魔劫中,他依舊是火鳳玄袍、玉冠攢珠的模樣,站在無邊無際的水麵上,湖水清澈,如一麵明鏡,卻映不出他的倒影。
唯有腳下一圈圈漣漪,證明他的曾在。
他站了許久,直到正前方,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那人蒼發如霜,從容淡漠,一眼望去,好似一場永無止境的隆冬大雪,孤寂又清冷,寒意深入骨髓。
那個人同樣沒有倒影,甚至靴子踩著的湖麵都沒半絲漣漪。
因為,他們互為倒影。
那人是他自己。
清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人道“真是陰差陽錯。”
君不意未語。
那人又問“你要斬道”
君不意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需要。”
三千大道,變化萬千,便是同一條道,也能走出兩個極端。
春風十裡,和緩溫煦。霜風如刃,冷冽剮骨。
水可利萬物,亦可覆滅眾生。
世間之道,便在天地自然之間,同樣的風,同樣的水,可以有萬般姿態,他所行之道,同樣如此。
前世,他淡漠七情六欲,以天下眾生為責,終成大道,合道成仙,所以,他沒錯。
今生,他將一個小混蛋放在心裡,同樣可以成就大道。
太上忘情,可薄情,亦能深情。
他不會錯
白發人眉眼未動分毫,腳下所踏的水麵卻生了波瀾,漣漪一圈圈擴散。
他向著白發人走去,白發人同樣走來,直至擦肩而過,直至融為一體。無論是何選擇,他們從始至終都是一人。
和煦的光線下,君不意告訴鐘應“我跟他說,我一定不會錯,然後,我便渡過心魔劫了。”
“這麼簡單”鐘應訝異。
“對。”君不意眉目認真,“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