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直:“……”
那邊幾個差役到了,喬翎帶上人,道一句再見,風風火火往金吾衛所去尋金吾衛長史趙橋去了。
先前因為無極意欲劫走柳直之母柳老夫人的緣故,兩方曾經打過交道。
喬翎並不過多囉嗦,將曾元直交付給自己的文書與趙橋看過,便開口向他借調金吾衛率一百人。
趙橋自無不應:“旁人必然不可,但喬太太上門,怎麼能說不可?”
他道:“我給您兩百人!”
喬翎覺得這位趙長史很有意思,再謝了,帶上金吾衛,騎馬往廣濟坊去拿人。
她卜算出來的,其實隻是大略上的方位,並不十分精細,但是大理寺那些經年的老吏卻不一樣,嫻熟此道,眼光毒辣。
而金吾衛負責衛戍京師,更擅長緝拿賊匪。
再有容貌畫像往前一放,嘲風鏡在後協同,決計沒可能失手!
喬翎帶著人抵達廣濟坊的時候,梁氏夫人已經到了。
那隻狸花貓先前明明被丟在了溫泉彆莊,這會兒不知怎麼,竟也尋來了,正坐在馬脖子上,喵喵叫著大聲指責梁氏夫人不講義氣,拋下它自己跑了。
梁氏夫人臭著臉不做聲。
這會兒見兒媳婦來了,趕忙提溜著它的脖頸,叫它回頭:“看,是喬霸天!”
喬翎:“……”
狸花貓先憤怒的回頭去罵了梁氏夫人一句,然後便轉過頭來,朝著喬翎開始喵喵喵!
喬翎隻覺不痛不癢,嘟著嘴:“嘬嘬嘬,小貓咪~”
梁氏夫人護著自己的貓:“你彆把它給氣出個好歹來!”
那邊金吾衛已經開始發力。
喬翎要抓的人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同金吾衛發生紛爭——向來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江湖人士?
更不必說金吾衛本就地位超然,中郎將是中山侯世子庾言,庾言的胞弟,正是大公主的駙馬!
庾言之上,則是國舅朱正柳,要說關係,甚至於比庾言還硬!
江湖人士,即便背後有個恩主,有所依仗,也不敢得罪真正的高門顯貴的。
人很快被拿到了,隻是滿臉冤枉:“不知小人犯下了什麼罪過,竟勞動諸位大人來拿?”
圍住他的金吾衛率無人應答,潮水一般向左右兩道分開,喬翎與梁氏夫人催馬上前。
喬翎問他:“近來神都城中內外,是否有什麼來曆可疑之人?”
那人不由得怔住了:“啊?”
喬翎目光不善的看著他,沒再說話。
那人端詳她幾眼,腦海中忽的浮現出一個可怖的猜測來,當下縮了縮脖子,試探著道:“尊駕可是越國公夫人?”
喬翎:“……”
梁氏夫人:“噗嗤!”
喬翎麵無表情道:“不是,我姓梁,是越國公府的太夫人。”
梁氏夫人猝不及防,勃然大怒:“……喂!”
喬翎繼續麵無表情道:“我不叫‘喂’,都說了我姓梁,是越國公府的太夫人!”
梁氏夫人還要再罵,忽的察覺不對,身後金吾衛那群人俱都盯著自己婆媳二人,神情微妙……
她就跟被電了一下似的,立時刹住了話頭。
那邊被拿之人已經知道自己遇上了大名鼎鼎的神都第一癲人。
諸多事跡表明,甭管你是天潢貴胄,還是豪商巨富,甚至於說句逾越點的話——即便是皇帝老爺得罪了這位,說不定她也敢擼起袖子上去給他一個嘴巴!
他當下不敢遲疑,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來。
他且說,喬翎且卜,卜到某個人的時候,她神色忽的為之一動,繼而失笑。
梁氏夫人察言觀色,低聲問:“怎麼了?”
喬翎笑道:“卜不到這個人在哪兒。”
梁氏夫人納悶不已:“那你還笑得出來?”
喬翎聽後笑的更高興了:“算不出來,就說明他跟玉映發生了牽扯啊,我的傻婆婆!”
梁氏夫人起初一怔,複又一喜,兩種情緒交織一處,連喬霸天膽大包天,居然敢取笑自己傻都沒顧及上。
喬翎轉而又去拿名單上的後幾個人。
神都城內發生了聲勢浩蕩的緝凶事件,難免要驚動各方。
隻是一來有大理寺的招呼,二來有金吾衛協同,這兩方衙門一個是九卿之一,另一個又是一貫的強勢,且最最要緊的是今日還是越國公夫人領頭,是以雖然將神都城生攪了一遍,竟也無人前去阻攔!
倒是有禦史台的言官上疏彈劾,指責勳貴之妻喬某橫行霸道,擾亂神都,奏疏遞上去,卻沒有回響。
省那邊,盧夢卿還在替大姐洗地:“我大姐這麼做,一定有她這麼做的緣由……”
柳直礙於老母的救命之恩,更不好說什麼。
俞安世因為女兒失蹤,心急如焚,哪裡有心情去管這些?
四位宰相,個都不作聲,且越國公夫人行事也算是有理有據,僅剩下的那一位唐無機,便也就不好再去說什麼了。
那些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江湖人物,背後多半都有著高門大戶的影子,隻是喬翎在神都城內照單子抓了大半天,竟也無人吭聲。
如是一來,倒是叫葬愛老祖的名聲愈發如雷震耳了。
薑裕彼時正跟寧五郎在外巡街——他們倆實習期間,都擔著京兆府的差事。
冷不防見有人過來,興衝衝的告訴他:“薑裕,你嫂嫂跟你阿娘正滿城的緝捕匪徒呢,真是好生威風,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告訴我們?!”
寧五郎麵露驚色:“還有這種熱鬨?!”
又氣憤地去看薑裕:“二郎,你真不講義氣,居然瞞得死死的,一聲都不肯透!”
不想薑裕自己先大吃了一驚:“什麼?我阿娘跟我嫂嫂?!”
來人詫異的看著他,納悶不已:“你不知道?”
薑裕回想起昨天親娘跟親嫂嫂說的話,隻覺滿心悲憤!
他斷然否決:“那不是我阿娘,也不是我嫂嫂!”
他心裡邊飄著雪花,簡直要哽咽起來了:“我阿娘在城外莊子裡,我嫂嫂陪著她一起,她們都是眾所周知的溫柔嫻靜,怎麼可能帶著人在外邊耀武揚威!”
寧五郎:“……”
來人叫他這話說得呆了一下,倒搞不明白越國公府的人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了。
他撓了撓頭,茫然道:“可是太夫人和越國公夫人此時的確在城中緝拿賊人啊……”
……
金吾衛開道,京兆府的差役尋人,喬翎與梁氏夫人居中帶隊,端是威風凜凜,氣勢非凡。
待到將名單上倒數第個人拿住的時候,喬翎心裡邊已經有了幾分眉目,連帶著一直緊繃住的心弦都鬆了幾分。
那邊梁氏夫人早已經進入狀態,輕車熟路的指揮金吾衛率拿人。
喬翎與之並肩,也就在這時候,她心頭猝然一寒,感知到一股極為惡毒的陰冷目光,正在死死的注視著自己二人。
她皺起眉來,猝然回首去看,正對上了薑裕的死亡注視。
喬翎:“……”
喬翎頭皮發麻,若無其事的挪開了視線,重又轉過頭去。
梁氏夫人尤且未曾察覺,還在高聲指揮。
喬翎悄咪咪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梁氏夫人忙裡抽閒,瞟了她一眼:“乾什麼?”
喬翎舌頭頂在腮幫子上,想了想,硬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梁氏夫人便說:“彆鬨!”
轉而又繼續指揮起來。
那邊寧五郎極為吃驚:“薑裕!真的是你阿娘跟你嫂嫂噯!沒看錯!”
薑裕悲憤不已,大聲道:“那不是我阿娘,也不是我嫂嫂!都說了我阿娘跟我嫂嫂在溫泉莊子裡,她們都是誠實守信的好人,怎麼可能會騙我呢!”
喬翎:“……”
喬翎若無其事的換了個邊兒,轉而用舌頭頂起了另一邊的腮幫子。
想了想,又開始撫弄自己的頭發。
人在尷尬的時候,就會顯得很忙。
聽到聲音的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頭皮發麻,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去。
薑裕目光怨毒的緊盯著她!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挪開了視線。
薑裕穿著京兆府的差役服製,陰著臉走上前去,背著手,大聲指責:“依照京兆府的條例,緝拿要緊的凶犯,須得封街,緝拿危險性小的、無需封街的凶犯時,不得妨礙民行!你們在這裡堵住了一整條路,這位夫人,你有沒有公德心啊?!”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
薑裕麵籠陰雲,怒目圓睜,死死的瞪著馬上二人。
喬翎縮著脖子,悄咪咪問梁氏夫人:“婆婆,怎麼辦啊?二弟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唉,說起來是有點怪對不住他的。”
梁氏夫人也不敢看薑裕,若無其事的將視線挪開,聲音飄忽道:“十六計當中有一計是走為上策,如果真的到了局勢不妙的時候,暫且退避未嘗也不是一種另類的進攻……”
喬翎打斷了她的侃侃而談:“婆婆,你就說現下該怎麼辦吧?”
梁氏夫人默然幾瞬,後又說:“我們不妨暫且采取一種另類的進攻……”
喬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