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不要了吧。”
陸殿卿:“我們帶著包,等會就直接從後台出去了,省的和大家一起擠出口。”
林望舒一聽倒是覺得不錯,乾脆起身和他一起過去。
這時候,大師正站在舞台旁邊和陸殿卿那位翻譯朋友說話,一旁還站著陸殿卿的女同學。
林望舒見此,便有了精氣神,雖然她相信陸殿卿一定能處理好這種事,但是既然有機會,何不乾脆一口氣把這桃花掐死呢?
陸殿卿領著林望舒過去,直接用英語介紹了林望舒,說這是他的未婚妻。
他這麼一介紹,旁邊的女同學顯然是一個怔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林望舒。
林望舒笑了下,和大師用英語打招呼,握手,一氣嗬成,爽快大方,而她的英語更是流暢通順。
她這麼一出口,彆說周圍的翻譯和女同學,就連陸殿卿也有些意外,揚眉,驚訝地看向林望舒。
他之前隻是聽林望舒號稱自己水平沒問題,他自然是信,但信歸信,對於國內大部分人的英語水平,其實會有一個大概預設的範圍。
結果現在,林望舒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她。
那大師雖然年紀大了,但西方人性格熱情,說話直接,當即對林望舒頗為欣賞,大讚林望舒的英語,又誇讚林望舒的美貌。
林望舒也就笑著說了謝謝,還誇讚了今天的音樂演奏她非常喜歡,並且進行了簡單的點評。
這下子,旁邊的翻譯和女同學都有些呆了,因為他們聽出來,林望舒的英語中竟然還夾雜著相對專業的音樂術語。
除非特彆了解過,不然一般人是很難張口說出來的。
大師自然更為驚訝,讚歎連連。
他這是第一次來東方,見識了東方女性的含蓄內斂,像林望舒這樣落落大方口語又好的女士實在是少見,況且林望舒確實貌美,一時幾乎驚為天人。
他最後甚至道:“我覺得林小姐也可以幫我做口譯,你的英語水平非常好!你光臨我的演奏現場讓我很榮幸!”
他笑著望向陸殿卿,激動得翹著胡子,誇讚林望舒的優秀,並且表示,希望他們來參加他四天後第二場的演奏會。
林望舒看向陸殿卿,卻發現陸殿卿神情輕淡,微微抿著唇。
林望舒衝大師笑了笑:“翻譯的話還是要專業的,我未婚夫顯然比我更能勝任這個角色。”
陸殿卿抬起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大庭廣眾之下,在這個年代,顯然是很罕見的,不過在這種西方音樂的氛圍中,好像也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提起陸殿卿,大師也是盛讚,誇他對音樂的感知力,誇他翻譯得精準,也誇他英語,最後大師誠懇地表示,要送給他們幾張票,請他們下次務必要來他的演唱會。
林望舒自然欣然接受,表示感謝。
這時候,答疑也要開始了,陸殿卿看了林望舒一眼,放開林望舒的手,隨著大師一起上場了。
台下,那位翻譯朋友也是意外,笑著說:“林同誌,你的英語水平非常好,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林望舒笑了:“我是高中畢業,沒上過大學,英語隻靠自學。”
翻譯朋友越發意外:“那你真的很有天分了!”
這時候,那位翻譯朋友也上場了,林望舒笑著和那女同學說起話來,互相通報了姓名,那女同學叫宋薈雲,和陸殿卿是同學,家住地安門大院。
一聽地安門大院,林望舒就明白了,那家世各方而必然都是好的,沒一定級彆住不進去地安門大院,當然了,他們那一批選進去北京外國語學院讀書的,本身就是有一定英語基礎的,這批人一般都是受家裡熏陶,家境本來就不會差。
林望舒便笑著說:“剛剛殿卿還和我提起你,說你非常優秀,現在正在負責外文出版工作。”
宋薈雲忙道:“哪裡哪裡,其實我也剛工作沒多久,暫時還在熟悉階段。”
這麼隨口聊了幾句,顯然宋薈雲有些探聽的意思,林望舒便道:“其實說是未婚妻,但我們已經領證了,隻是還沒辦婚禮,對外這麼說而已,這兩天他家裡長輩就會去我家提親。”
這話出去後,她可以感覺到宋薈雲表情的變化,驚訝,不敢置信,傷心,死心,這種一係列的情緒在十秒的時間,那麼精彩地呈現在一個人臉上。
過了一會,宋薈雲笑了笑:“你們確實很相配,挺好的,隻是——”
她咬唇,語氣中有些苦澀:“隻是真沒想到呢,以前上學時候,沒看出來……”
林望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很好,早早私定終身,中間分離幾年,現在也算是再續前緣。”
宋薈雲:“這樣……怪不得呢……”
林望舒心想,這位姑娘應該能想開。
畢竟也是外國語學校大學生,受過良好教育,不至於像關珠清那麼沒品。
這朵後續糾纏很久的桃花,就這麼提前被她掐死了。
當下乾脆笑著道:“我參加了外語附屬中學的招工,目前正在辦入職手續,會在附屬中學做高中英文老師,回頭如果需要什麼外文資料,說不定還得麻煩你。”
宋薈雲看了眼林望舒,也就道:“其實殿卿這方而的資料應該不少,不過如果你缺什麼,有需要儘管說話就是了。”
林望舒:“好啊,那我提前謝謝你了!我和殿卿舉辦婚禮後,應該就住在新街口的宅子,距離你家也不算太遠,有空多找我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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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後,陸殿卿帶著林望舒準備離開,那位翻譯匆忙趕來,卻是道:“陸同誌,剛才先生說,非常感謝你今天伸出援手,也非常欣賞林小姐的才華和對音樂的見解,這幾張票,是他請我代為轉交的。希望下一場音樂會,兩位和家人能夠來參加,他很期待重新看到你們。”
這次音樂會分兩場,這隻是第一場。
陸殿卿見了,自然也就受了,翻譯又再次轉達了感謝。
林望舒一看,竟然是六張票,當下也是喜歡:“可以讓我爸媽也過來看了!”
陸殿卿:“你哥不是在談對象嗎,可以一起來,而且這個座位還是很好的位置。”
林望舒頓時美滋滋的:“一共六張票,正好,我爸媽,我哥和他對象,還有我們兩個!”
一時卻是想起來寧蘋,就這樣把寧蘋剩下也不太好,但是如果讓寧蘋來,不讓大哥的對象來,顯然更不合適。
陸殿卿見此,道:“也沒什麼,再想辦法弄一張。”
林望舒:“人家給了六張已經很多了,也不好再張口要,不行就算了。”
陸殿卿笑道:“其實最新鮮的就是第一場,大家都想嘗頭份,後而反而容易了,有路子的有幾個真願意聽滿兩場的,也就是湊湊熱鬨。到時候我找彆人要就行了。”
林望舒一想也是。
這麼說著,林望舒看了一眼陸殿卿:“喂,你有什麼想說的?”
陸殿卿揚眉:“我怎麼成喂了?”
林望舒:“不要轉移話題。”
陸殿卿:“我該有什麼想說的嗎?”
林望舒笑出聲,直接戳破他:“你剛才肯定有點不高興吧,彆裝。”
陸殿卿看了她一眼:“我乾嘛不高興?”
林望舒笑聲輕快:“誰知道呢!也許你發現我英語竟然挺好的心生嫉妒,也許你看到我和小提琴大師聊得不錯心裡泛酸!反正都有可能吧。”
陸殿卿無奈地道:“對,我泛酸,我嫉妒死了,我看到彆人誇讚我未婚妻美貌和她握手簡直妒火中燒。”
林望舒很好心地安慰他:“你想開點嘛,有一個這麼優秀的未婚妻,彆人還不知道多羨慕你呢!”
陸殿卿聽著,越發無奈,笑道:“可你不覺得你太優秀了嗎?”
林望舒:“這有什麼奇怪的,我這不是有你這個優秀未婚夫嗎?”
陸殿卿:“那你不應該向我這個優秀的未婚夫解釋什麼嗎?”
林望舒眨眼睛裝傻:“解釋什麼?”
陸殿卿:“你現在的英文已經超出了你應該掌握的正常範疇。”
林望舒:“可能我真是白骨精變的…”
陸殿卿:“能說人話嗎?”
林望舒笑:“我不說人話你還能舉報我把我抓起來?”
她自然是不怕,說白了,陸殿卿要是能乾出這種事,他就不是陸殿卿了,他早和雷正德打起來了。
道德標準過高的人不用怕。
陸殿卿意味深長:“林望舒,我現在終於後知後覺明白,你給我挖了多大一個坑。”
林望舒到底笑著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我們下鄉的地方很偏僻,邊疆了。”
陸殿卿不說話,他當然知道,那時候他曾經沿著地圖找那個地方,找到的時候,幾乎以為那裡已經不是中國了。
林望舒:“我的上海英文老師,她有個小的半導體收音機,因為那邊靠近邊疆,可以收聽國外的電台,我經常偷聽美國之聲。”
這個理由她之前也想用,她知道後來的一位北京教授當年在內蒙邊境就這麼乾的,結果人家英語特彆好,1977年第一年高考英語滿分。
陸殿卿蹙眉,掃了一眼四周圍,幸好沒人。
他壓低聲音,語氣帶了幾分嚴厲:“這件事過去了,以後不要和任何人提。”
林望舒軟聲道:“要不是你問,我也不會隨便說啊!是你非要問的!”
陸殿卿輕歎:“我的錯,我乾嘛非問呢?”
林望舒笑:“好了好了,反正彆人不會多想,有你嘛!精通五國語言的你,枕邊教妻,你的妻子才能這麼優秀!”
這句話倒是比較受用,陸殿卿道:“算了和你說正事。”
林望舒:“嗯?”
陸殿卿:“明天我去接我三叔,後天陪著我三叔過去你家,你和叔叔阿姨說一下,有個心理準備。”
林望舒一聽,道:“行,都準備好了。你不知道,為了迎接你三叔,我們紗窗換了,窗簾換了,床單被罩換了,家裡也用白石灰粉刷了一下,我看依我媽那性子,真是恨不得連我都換了!”
陸殿卿唇角揚起:“其實沒什麼,我也說了你家的情況,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大部分人都是這麼過日子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三叔雖然現在位置在那裡,但是年輕時候也吃過一些苦頭,他性子比較粗糙,不太講究——”
他頓了下道:“他其實是我們家最不講究的,所以他才棄筆從戎了。”
林望舒笑道:“那就好,後天你們大概幾點來?”
陸殿卿:“具體還是看情況,我三叔過來北京,肯定也有老朋友會找他,所以也得看看他的安排,明天晚上我回家,到時候去找你,再和你說具體情況。”
林望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