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談判呢？
眾人被莎洛特女皇這一手同歸於儘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
仿佛時間暫停了，所有人臉色呆滯地僵在了原地。
就是幾秒前，旁人見她拿出忠誠契約和位麵通道鑰匙，都還真以為她是要以此為要挾，給自己爭取一點談判籌碼。
可沒想這老太婆竟然喪心病狂地直接激活了開關！
當那束白光激射向了天空，所有人看著。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的，麵如死灰。
不知道的人，茫然失措。
腓特烈皇宮的防禦結界還沒破，即便是有人想阻止，也無可奈何。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神情突然就恢複了往日的冷漠，隻是一聲複雜之極的長歎。
蘇倫看著也眉頭緊皺，眼下這局麵，真的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為把外神的陰謀破滅了，局勢一片大好。
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出。
但事已至此。
看著那束白光，蘇倫腦子裡也一瞬想過了一些問題。
那“天神位麵”是什麼地方？
有什麼生靈？
打開了位麵通道，會有什麼影響？
沒待多想，鏡先生語氣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道：“走吧。”
蘇倫神情有異，提議道：“師姐，我們...不做點什麼？”
他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但覺得，好像應該做點什麼。
看看是否能彌補一下那老太婆犯下的大錯。
鏡先生搖搖頭，晶眸中的焦距有些渙散，道：“之前撥弄命運的那家夥聯係上了異位麵神靈。剛才那一瞬，煉金位麵坐標已經被異位麵的神明捕捉到。現在兩個位麵的空間已經連通，毀掉鑰匙也沒意義了。”
她把目光看向了天空，仿佛是感知了一些變化，喃喃自語：“那是一個非常高級的位麵啊...”
蘇倫問道：“師姐，你知道是誰做的？”
“不知道。但不難猜。”
鏡先生聽著搖搖頭，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這位麵遺留下了很多異位麵生靈的血裔。即便是文明斷代了，他們的血脈也會在某些高等神明的召喚下覺醒一些信仰認知。這就是很多外神教派延續了無數年，依舊沒有斷絕的最根本原因。隻是煉金位麵破碎了，外神信徒們沒能力建立空間坐標的能力，所以一直相安無事。沒想波拿皇室手裡有一枚【位麵鑰匙】，”
說到了這裡，她停了下來，仿佛繼續說波拿皇室的問題也沒意義了。
她繼續道：“我父親曾經說過，一旦位麵坐標暴露，就是文明戰爭的開始。這不會有任何僥幸的餘地。走吧，我們也該做些準備了。”
“...”
蘇倫聽到這話，也陷入了沉思。
他沒再說話，默默跟著鏡先生走在了大街上。
這時候，身後的皇宮廣場喧鬨了起來。
莎洛特女皇這瘋狂的舉動，徹底讓她失去了所有人的忠誠。
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皇宮的防禦禁製，一群人蜂擁而上。
什麼大災變、政變，相比位麵入侵，仿佛都隻是一場微不足道的狗血鬨劇。
蘇倫二人對身後的喧鬨仿佛置若罔聞，空間波動一閃，已然消失在了街頭。
......
不多時，洛可瓦倫河畔的公寓裡。
鏡先生、蘇倫、千條、潘多拉、黑先生、華茲華斯、巴雷特...幾乎所有黎明的骨乾齊聚一堂。
所有人都知道了剛才莎洛特女皇打開了異位麵通道的重大變故。
義憤填膺的同時，一股風雨欲來的強烈危機感壓在眾人心頭。
會議的氣氛無比凝重，仿佛呼吸都變得凝滯起來。
雖然黎明眾人對異位麵並不陌生，但畢竟除了鏡先生，沒人真正經曆過位麵入侵的殘酷。
而且現在知道的情報又十分有限，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很多時候，都隻有鏡先生一個人在說話。
“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了。那必然是一個有真正神階強者的位麵...”
鏡先生解釋了一些異位麵常識之後，這才又道：“事已至此，我們黎明後麵的發展重心，要改變一下了...現在，要防備異界位麵強者的入侵。”
說到這裡，屋子裡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在思考這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的話題來。
今晚經曆一場大災變，也算讓所有人見識了神明之力。
可一個還沒凝聚神格的偽神，都造成了如此恐怖傷亡。還得是九階皮耶爾大師與其同歸於儘，這才消滅了。
那麼真正的神明到底該何等恐怖？
真要那“天神位麵”有神明，誰能擋得住？
巴雷特用他職業軍人的眼光看到了一些彆的，開口問道：“首領，關於那‘天神位麵’的情報我們知之甚少。即便要防備，我們應該做些什麼準備呢？還有，異位麵的生物到底有多強？會是文明級的入侵，還是之前虛空位麵那種小規模滲透？”
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聽到這問題，蘇倫也看向了身邊的鏡先生。
就他對自家師姐的了解，又或者對那位艾薩克爵士種種布置的猜測，他覺得事情應該還有餘地。
如果真是那種神明直接降臨的入侵，根本不用考慮防禦了。一旦頂級戰力被斬首，剩下低階職業者根本不可能組織起什麼抵抗力量。
在絕望中等著毀滅就好。
果不其然。
鏡先生語氣突然不那麼嚴肅了，回應道：“其實大家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為我們還有一些時間準備。”
還有時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把期待的目光看了過去，等待下文。
鏡先生繼續說道：“當初黎明紀元設計這些位麵通道的煉金先輩們，就考慮過反向入侵的問題。所以位麵通道都有一些特殊保護設置，這邊入口容易打開，但出口那邊卻很難反向打開。而位麵鑰匙更像是一個空間坐標，建位麵通道還需要龐大的能量和相應手段。我們煉金位麵目前沒有這個條件支撐完全打開位麵通道，兩大帝國目前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那樣做。之前的意外，頂多是給天神位麵發送了坐標。那邊想要反向建立穩定的位麵通道，需要很長的時間...”
她解釋了一些專業問題，又道：“這個時間是多久我也不確定。但我看過父親留下的計算公式，推斷出至少未來數年內，大規模位麵入侵的可能性都不大。”
這話題很高端。
高端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聽說過。
也隻有艾薩克爵士那種半神，才有資格和能力去研究位麵通道。
但聽到這話，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有時間給眾人喘息，壓力的氣氛好像緩解了一些。
緊接著，鏡先生又說出了一個好消息：“而且，還有一個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煉金位麵法則破碎，在未來百年內，最多能承載下位神的降臨，也就是那位墮落天使級彆的存在。所以，隻要我們足夠強，是有機會阻擋異位麵的強者奴役毀滅我們煉金文明的。就像是我的父輩一樣。”
對啊！
聽到這話，所有人神情莫名振奮了起來。
蘇倫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說是“萬幸”了！
因為鏡組織的老成員們都知道，艾薩克爵士在一千年前，就曾親自捕獲過一位神階的墮落天使。
既然是有先例，也就是說，凡人是可以戰勝真神的！
雖然目前沒人有艾薩克當年“半神”的實力，但至少有了一線希望。
這讓人一下子就有信心了！
這時候，有人問道：“首領，什麼是下位神？”
鏡先生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父親說過，神明也是有品階的。下位神，大概可以理解為九階之上的‘十階’。但因為神火和神格的凝聚，戰力卻和職業者有天差地彆。”
想想，她又說道：“總之，事實證明，那種存在也不算完全無法招架的存在。”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莫名振奮了起來。
......
絕大多數恐懼，都是源於未知。
現在對敵人有了一個準確的戰力概念，恐懼立刻就消散了大半。
煉金術士都是一群追尋真理的人。
真要進階到高階職業者領域，那個不是儘力過磨難和死亡危機的？
話說到這裡，在場黎明團眾人臉上緊皺的眉頭，也不約而同地舒展開來。
也幸虧黎明的首領是鏡先生，否則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種級彆的消息。
更不會對神明的實力有一個較為準確的認知。
而蘇倫就顯得悠閒多了。
他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比自家師姐差遠了，他沒什麼文明傳承重擔，也不關心什麼位麵衰亡。
對於他來說，位麵入侵，也就是一次死亡率較高的大型戰爭罷了。
反而聽到鏡先生這一番話，他心底還莫名有點小興奮的樣子？一種仿佛銘刻在骨子裡的堅韌，讓他毫無畏懼。
既然改變不了位麵入侵的事實，那就積極去麵對。
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嗝屁嘛？
死亡對他現在的認知來說，還真沒有太多的威懾。
......
接連兩個利好消息，讓會議無比緊張的氣氛輕鬆了許多。
這時候，鏡先生話風突然一轉，再次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
她的語氣，嚴肅中又帶著給人希望的輕快，道：“而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聯通異界位麵，未必完全是壞事兒。”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位麵入侵，還有好事兒？
鏡先生迎著眾人的不解目光，解釋道：“曾經黎明紀元那些強大的大煉金術士們建立了與諸多位麵通道，可不僅僅是為了方便通行。還有一層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完善位麵法則，讓煉金術更接近‘真理’。”
說著，她又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我父親曾經仔細研究過位麵通道的作用。他發現每個位麵的法則並不是完全相同的，也不是均衡的。就像是‘虛空位麵’的空間法則，就比我們煉金位麵高很多，那裡也能誕生神階的虛空生物。還有一些特殊的火元素位麵、水元素位麵、黑暗元素位麵...等等。越是龐大的位麵，宇宙法則就越完善。相應地，生靈的成長上限就越高...”
原來是這樣！
眾人一聽，瞬間就明白了。
煉金位麵之所以最高隻有九階，最重要的就是位麵崩潰，法則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