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當紅娘38(1 / 2)

走過地牢那長長的石階時, 齊銘瑄領先半步,左手牽著黎舒的手沒放開, 跨出暗門,齊銘瑄轉身,與黎舒麵對麵。

齊銘瑄身體前傾, 幅度不大,但兩人本就靠得近, 齊銘瑄這麼一動作, 他和黎舒之間的空隙更小了, 看著越來越靠近的臉, 黎舒出聲:“陛下?”

齊銘瑄沒有回應, 隻是定定看著他, 臉越靠越近。

黎舒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剛才在“毒人”身邊中招了, 不然剛才還好好的人現在怎麼看起來傻傻的。

伸手,想探一探男人額頭, 卻被男人半路截住,握在手裡, 不肯放開了。

男人的動作並未停下,這一會兒功夫,他的臉幾乎要懟到黎舒臉上了。

黎舒正欲說什麼, 發現齊銘瑄停下了動作, 就著這樣彆扭的姿勢,愣愣看著他。

“齊銘瑄?”

這個名字似乎讓齊銘瑄有了反應,眼中的呆愣之色逐漸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掩的火熱,黎舒不是第一次在男人眼中見到這樣的神情,早已習慣了。

但齊銘瑄一向有賊心沒賊膽,不管自己忍的多辛苦,都不敢動黎舒一下。因此,黎舒沒動,他很好奇齊銘瑄到底想做什麼。

齊銘瑄想做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腦子混混沌沌的,隻能跟著最原始的感覺走,看著青年微張的嘴唇,一張一合間露出藏在唇峰裡的小粒貝齒和嫣紅的舌尖,隻覺得口乾舌燥。

“砰砰——”

他能聽到自己胸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他死死盯著青年的唇,著迷一般的低下頭,湊近——

眼看就要吻到了,黎舒突然偏了偏頭,這個吻落到了側臉上。

溫潤的觸感從臉側傳來,黎舒猛然間意識到,他方才的感覺沒有錯,齊銘瑄是真的想要吻他。

一吻落空,齊銘瑄有些不滿,他吮了吮嘴裡的嫩肉,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又愛不釋手地慢慢啄吻。

一路流連向下,想重新去尋那最初的目標。

黎舒往後退了一步,沒讓他得逞,看著神情依舊恍惚的男人,危險地眯了眯眼。

“陛下。”黎舒語氣不輕不重,語調相較平時也沒多大變化,溫和的外衣下卻包裹著寒冰。

簡單的兩個字,如一桶冰水劈頭淋下,澆了齊銘瑄一個機靈,讓他不得不從滿腦子的旖旎幻想中清醒過來。

“清醒了?”

一抬頭就見黎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拿不準黎舒是什麼態度,他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黎舒本來有些被冒犯的惱意,見齊銘瑄這幅樣子,氣一下全消了。

齊銘瑄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明明是這天下說一不二的帝王,此刻卻像是一隻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大狗狗,踟躕著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黎舒仿佛能在他頭頂看到聳拉下來的耳朵。

“子舒……”齊銘瑄小聲喚他名字。

“剛才是怎麼回事?”他不相信清醒的齊銘瑄會有這樣的行為。

他臉上現在還濕乎乎的,全是齊銘瑄留下的口水。

“我也不知道,就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周圍一切仿佛都模糊了,然後……就那樣了。”

內心的**被無限放大,心底有道誘惑的聲音在不停地說:去吧——

去吧——

去做什麼?

做你最想做的事——

於是齊銘瑄就做了。

但他並非完全失去了理智,靠近黎舒時,他已經恢複了部分神智,會繼續是遵從了自己內心的願望:他想和子舒更親密一點。

他其實做好了黎舒會生氣的心理準備的,最開始黎舒的態度也讓他一顆心不斷下墜,峰回路轉,他發現青年突然不生氣了。

“子舒,你……不生氣了嗎?”猶豫半晌,齊銘瑄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問完之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黎舒,見青年嘴邊揚起的弧度,微微愣神。

“沒什麼好生氣的,是我疏忽了,陛下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會想這些很正常。”

也是自己疏忽,他自己萬年不識情滋味,倒是忽視了齊銘瑄這方麵的需求,理所當然以為他和自己一樣。

青年從來都是清冷淡漠的,齊銘瑄從未想過青年會說這樣的話,震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子舒,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銘瑄承認,他是很想和黎舒發生點什麼來確認人是他的,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在麵對心上人時能坐懷不亂,他一直恪守禮儀,不越雷池一步,就是怕青年會反感這些,現在看來,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齊銘瑄恍恍惚惚的想,這誤會似乎還有點大。

黎舒卻沒管心神劇蕩的齊銘瑄,大步離開了。

徒留齊銘瑄呆愣在原地,傻笑了好一會兒,才追出去。

有了從“黎城”嘴裡問出的東西,齊銘瑄花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瓦解了西瓊在大周境內的布置,隻慶幸他們知道的時間早,若再晚一點,即使知道西瓊的計劃,也沒辦法將那股勢力這麼輕易地處理乾淨。

穆家也被正名,數十萬英魂得以安息,餘容修那邊的進展也很順利,大批官員落馬,又有新生的血液補充上去。大周雖經曆了一番傷筋動骨,經此剜骨療傷之後,去除沉屙,大周的未來無疑會更好。

“黎城”的細作身份到底沒公布出去,除了這點,他的其他所作所為都已大白於天下,如此重罪,黎家肯定不能獨善其身,無論男女都將被流放到邊境之地。

黎舒又一次回到了左相府,這次回來的並非他一個人,左相已經伏誅,黎兮諾不可能一直藏在莊子上,趁這個機會,黎舒將她帶了回來。

黎舒和齊銘瑄一起去莊子上接的人,一段時間不見,黎兮諾憔悴不少,眉眼間卻多了股堅毅。她不再是溫室裡長大的柔弱花骨朵,而是揚起了頭顱,迎接外界帶來的雷霆風雨、陽光花香。

但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麵,見到黎舒那一刻,她倏地紅了眼眶。

多日的委屈、害怕一同爆發,眼淚止不住從眼眶流下。

黎舒上前,輕輕將人抱在懷裡,柔聲道:“哭吧,大哥在這呢。”

眼淚終於崩堤,黎兮諾趴在大哥懷裡,放聲大哭。

黎家的處決她已經知道了,“黎城”的罪名都被公諸於天下,大哥不用在背負前世的罪孽,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她本該高興的,那是她的仇人,死得罪有應得。

可她還是難過,消息傳來的時候,心頭一片空落,仿佛一腳踏空,跌入無儘深淵,不住地往下落,等回過神來,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伸手一摸,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淚流滿麵。

理性和感性從來都不是一回事,理性上她知道“黎城”罪有應得,可她心裡還是很不好受,拋開其他,“黎城”對她,從未有過虧待。

那晚,她坐在窗邊,想了很多很多,有前世的事,也有今生的,她站在前世今生的交叉路口,兩邊都在逐漸離她遠去。

淚痕一夜未乾。

她心中的恐懼、茫然無人訴說,直到見到這唯一的親人,似溺水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她心中的種種情緒終於有了宣泄之地。

起初還隻是小聲啜泣,在黎舒的小聲安撫下,黎兮諾哭聲越來越大。她想起了前世,除了大哥是因為她這個人對她關懷備至,其他人對她好或者壞,都是因為她的身份。愛人、父親都對她不惜利用,毫不在意被利用的她會是怎樣的煎熬。

隻有大哥,會送小玩意兒逗她開心,會幫她對付欺負她的人,會千裡迢迢帶來禮物隻為搏她一笑……

做決定時,她告訴自己,沒關係的,隻要大哥一切安好就行了,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遠沒有想象中堅強。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她坐在漆黑的假山洞裡,四周黑黢黢的,隻有大哥對她伸出了手。

大哭一場,黎兮諾終於慢慢恢複過來,止住哭聲,退出大哥懷抱。

“大哥,我想回去看看。”黎兮諾小聲地說。

她知道現在最沒資格去左相府的人就是她,因為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那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那裡有她的親人。

雖然這些親人都是假的。黎兮諾自嘲地笑了笑。

“去看看也好。”黎舒摸摸少女的頭,這次之後,以後怕是沒什麼機會了。

用帕子擦了擦臉,黎兮諾才注意到一旁穿著常服的齊銘瑄,連忙想要行禮,被阻止。

“不必多禮。”

左相府已經沒人了,黎兮諾站在門前,一陣恍惚,她離開不過幾日,這裡就成了這樣一幅荒涼的樣子,當真是物是人非。

她定了定神,道:“大哥,我想自己隨便走一走。”她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去吧,不要太難過了。”

比起黎兮諾,黎舒的神情平靜多了,齊銘瑄無法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將一切情緒壓在了心底,沒顯露出來。

青年好像永遠都是這樣,沒什麼事能觸動他的心弦,他有時候甚至會想,青年默認和他在一起,是出於真心,亦或是對他身份的妥協。

不管是哪種,他都不會放手就是了。

走到青年身邊,熟稔找到青年寬大袖袍下的手,手指收攏,將青年微涼的手攏進手心。

“要進去看看嗎?”

“也好。”

兩人並肩而行,挨得極近,夕陽下,兩人的影子相互纏繞,不分彼此。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走得不快,一圈走完,黎兮諾已經在門口等候了,黎舒準備將人帶回黎府,被拒絕了。

“大哥,以後的路,我想自己走。”

這些天,黎兮諾想了很多,兩輩子,她都被困在皇城,身陷權利爭奪,如今,除了大哥,她在這裡也沒了牽掛,不如出去走走。

身為女子又如何,天下之大,何處不能為家?

“想好了?”雖然對黎兮諾的想法有些詫異,黎舒卻不打算反對,那是她的人生,理應由她自己做主。

黎兮諾堅定回答:“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