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是功臣(1 / 2)

梁府外出現路七的銀針不是巧合,這案子多半是和解臻有關。既然此事關係皇帝,林辰疏又在廷尉,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有理由參與這件事情。

陳殊說話,殿內為數不多的幾人目光都朝他看來,有左右監的驚訝,有恭常欽的著急,也有宰相的探究。

殿前,解臻也看著陳殊。此時的林辰疏明明是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但解臻眼前卻忽地閃過那人浴血的背影,他心中驀然一緊,連著放在案上的手蜷縮,指尖在座柄上劃出一道深痕。

隔了一會兒,他方才開口,額前的玉珠隨著他的語調輕晃:“林愛卿,你是不相信廷恭大人?恭大人辦案多年,經驗豐富,肯定會查出事情真相。”

“……”陳殊臉色一變:“微臣不敢懷疑廷尉大人,隻是想替皇上和廷尉大人分憂。”

解臻卻不答他的話:“恭大人你說呢?”

“林少卿,此案於你確需避嫌。”恭常欽出列站在林辰疏身邊,躬身答道,“皇上放心,臣會力證少卿清白。”

陳殊:“……”

解臻為什麼總避開他的話?

陳殊端在身前的手僵硬在半空。

左右監麵麵相覷,隱約察覺到林辰疏與皇上之間的不尋常。

方守乾也微微眯起眼,盯著林辰疏,臉上莫名地浮現一絲笑容。

解臻卻已經起身,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既如此,廷尉眾卿便先回去先行查案,若有進展,恭常欽,記得及時向方相彙報。”

這話無疑在打發廷尉的人回去,陳殊慢慢地垂下手。

恭常欽回答應是,帶著人躬身離開。

陳殊也隻得跟在恭常欽身後,退出議事的宮殿。

這宮殿來時尚還見到大門敞開,去時諸般景象都拋在腦後,眼前隻有陽光照耀,開始熱得煩悶。

宮人又重新帶著廷尉一眾人離開,四人重新回到官署馬車,恭常欽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等到車子行出皇宮,這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掏了掏衣服,晾了晾被冷汗濕透的衣服。

現任的廷尉身材比較胖,是比較容易出汗。

左監邵玉平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恭大人,此次案情凶手行動效率,恐怕不是那麼好查,方相隻給了這麼短的時限,是不是有意在針對我們?”

“梁豐遠和方相一直都是一個派係,如今梁豐遠一死,方相損失一員大將,追責肯定是會追責。”恭常欽看過車窗外景象,見是車過的是無人的街道,這才歎了口氣道,“我們廷尉為皇上直轄,年前又在齊言儲的案子上出儘風頭,已經鋒芒太過。宰相在梁豐遠的事情上做文章,肯定也有借機想打壓我們官署的意思。”

邵玉平、倪晉默然。

這案子如果能在短時間內破案最好,一旦拖長了,他們這些沒什麼後台的人到時候恐怕都得夠嗆。

但說到皇上,兩人不由自主地又往林辰疏的位置上看去。

林辰疏自宮中出來之後便一直沒有做聲,此時正低眉看著車廂的板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人姿容姣好,側臉更比普通男子要引人注目一些,可不知怎的,邵玉平和倪晉一眼看去,竟察覺林辰疏此刻似乎顯得有些落寞。

左右監看得呆了呆,忽地想起這位廷尉少卿在麵對他們的冤枉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他怎麼了?

“林少卿,皇上沒有讓你查案,肯定也有他的道理。”恭常欽也見到林辰疏不對的地方,慢慢說道,“這幾天衙門的人都出去查案,其他的事情就需要你多盯著些了。”

“好。”陳殊聞言回神,點頭道。

他應了聲,又沒了下文。等到馬車行到官署的時候,他下車和恭常欽說了幾句,便轉身回到衙門內。

陽光很強,可在林辰疏的身上,卻莫名地感覺不到初夏的熱意。

倪晉見林辰疏離去的背景,終於按捺不住問道:“大人,你知道這少卿大人到底和皇上是什麼關係嗎?”

他一開始還覺得林辰疏是皇帝親信可以不查案子,但在宮中的時候林辰疏主動請纓卻又被駁回,這讓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感到好奇意外。

“什麼關係?”恭常欽也看著林辰疏的背影,忽地嗬嗬笑了聲,“還記得上次球場圍獵?林辰疏可是為皇上擋過刀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

秋場位列,恭常欽可是看到過皇上抱著血淋淋的新晉榜眼從林子裡麵出來的場景。他點了點倪晉的心窩,緩聲道:“我親眼見過,就是這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倪晉和邵玉平各自一愣。

秋場圍獵的時候倪晉因有事留在官署辦公,邵玉平是去參加了但林辰疏出事的時候他已進到山野獵得興起,出來之後隻知道皇帝遇刺,林辰疏護駕有功的消息。他當時聽到這消息時還想自己怎麼碰不上護駕這等好事,卻沒有想到林辰疏會傷得這麼重。

傷勢貫穿胸口,這傷足以要人的性命。

恭常欽戳完倪晉的胸口,又看了皺眉的邵玉平一眼,繼續道:“林辰疏在那之後很快被封為青山刺史,帶傷被派往青山,外人都以為他是外派,但你要知道,我們廷尉之前收到的那些扳倒齊言儲動用青山軍資的鐵證,可都是林辰疏收集出來的。”

“……”倪晉和邵玉平又是一愣。他們之前之所以能夠傾廷尉之力扳倒齊言儲,最重要的就是靠青山那邊派人送過來的齊言儲在青山的罪證,但誰都沒想到,這罪證居然是林辰疏帶著這麼重的傷勢去查出來的。

“齊太尉是什麼人,他此前在我朝中權勢怎麼樣?”恭常欽道,“那時林辰疏敢去青山查案,你們敢不敢?我聽聞,他去青山查案的時候還碰到齊言儲派去的殺手,九死一生,養了半年的病才回來。”

“……”倪晉和邵玉平各看一眼,忽地想起此前廷尉所立的功勞,竟然是建立在此人在青山豁命的基礎上,臉色頓時複雜起來。

“皇上怎麼可能隨便給我這塞一個廷尉少卿。”恭常欽看著自己的左右手,一臉恨鐵不成鋼道,“倒是你們兩個,腦袋都被牆紙糊了是不是,居然為了個位置搞到自己人頭上,白瞎老子帶了你們兩這麼久,讓老子在皇上麵前差點丟儘臉麵。你看看你們都是啥混賬玩意!”

“……大人,我們這不是一開始也不知道。”倪晉默了會,才慢慢道。

邵玉平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之前聽到林辰疏的傳聞,還以為對方隻是過來混官職等提拔的關係戶,又是個風評極差的斷袖,一直沒給林辰疏好眼色,卻沒想到自己拿齊言儲一案獲得獎賞後置辦的房產,也有他的功勞。

他開始還道皇帝為什麼對這個人這麼好……而現在,他也動容了。

“他也沒有說……這皇上怎麼會把這樣的人安排我們這……唉!”邵玉平心中後悔,語無倫次道“大人,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這些事情還用我來說?”恭常欽拿著手下左右監一人一個暴栗,這才停手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當然是查案,不然你們還想怎麼樣?”

左右監:“……”

“新帝登基根基不穩是常事,這也正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大展抱負的時候。”恭常欽道,“你們這兩人不要拘泥眼前的小利小惠,學學你們的少卿林辰疏,看看彆人文官的身子骨都比你們強,都一樣想衝在前線。這案子難查也得查,查不出再由我頂著,眼下皇上和方守乾對弈,天一時半會還塌不下來。”

“是!”邵玉平、倪晉肅然,頓時領命道。

恭常欽這才又提著衣袖扇了幾下,看著這越來越熱的日頭,暗罵了一聲,吩咐了手下左右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