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1 / 2)

陳殊站出, 身板挺立, 紅衣立在眾臣麵前,也立在解臻麵前,聲音鏗鏘, 擲地有聲。

有林侍衛親自站出來表態願意前往前線, 翰林院學士、欽天監等人暗暗鬆了口氣, 臉上露出一絲欣慰與喜色。

當事人都同意了,現在就看皇上的態度了。

眾人紛紛看向皇上,等待他的回應, 大殿內的溫度卻再度驟降, 明明是有炭火供應的大殿, 不知為何冷得就和室外一樣寒冷。

眾臣位於朝下, 在其目光未能及之處, 自龍椅座下已有片片寒霜凝結, 如冰花一樣在台階上散開, 慢慢地往外蔓延。

廟堂上的天子沒有馬上說話, 空氣隱隱傳來寒冷的窒息感。

“你也知道北關危險重重?”隔了一會兒,解臻才一個字一個字切齒而出,聲音冷得如同寒冰。

這話顯然是對陳殊說的。

眾臣一愕, 陳殊抬首看著台上容顏隱在十二旒下的解臻, 也是輕輕蹙眉, 隨後又低頭再度道:“回稟皇上,北關危機關乎江山社稷,臣並非一時興起, 也希望能為皇上儘力……”

“林辰疏,夠了。”見陳殊還在台下繼續說著那些令人窒氣的話,解臻驀然喝止道:“北關將領的事情豈是兒戲,你說想去就去?”

“……”

陳殊話才說到一半被解臻打斷,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身子卻漸漸僵住,唇張了張,還是沒繼續往下說。

翰林院學士和欽天監臉色也是一變,看看林陳述的背影,又看看台上隱怒的天子。

“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眾卿下去務必安排好剛剛已確認的事項。”解臻的話再度在他們頭頂響起,“至於援關將領是誰的事情朕自有考慮……洛總管,宣布下朝。”

翰林院學士、欽天監:“……”

有解臻的命令,旁邊領事的侍從遵旨宣布退朝。眾臣都是精明之人,之前在行宮宮變的時候就見過解臻對林陳述的態度,此時在朝堂上解臻又在討論途中突然話鋒轉變,連忙一個個默默地往殿外退去。

倒是翰林院學士和欽天監在退朝的時候暗暗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林辰疏還站在原地,但皇帝竟然從座位起身,幾步走到林辰疏麵前,忽然拉過對方的手腕,拉著人往外走去。

林侍衛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跌跌撞撞地跟被落在解臻身後。

……

翰林院學士和欽天監本來還有話要說,看到這番景象,各種勸諫瞬間又吞回了肚子裡,隻得埋頭繼續行到殿外。

這皇上和林辰疏之間的關係,本就說不清楚,他們還是少摻合為妙。

陳殊卻被解臻一路拽著,穿過殿後的庭院。解臻在前麵走得快,他幾乎跟不上解臻的腳步,連忙掙紮了一下,卻被發現自己的手被對方扼得死死的。

果然又是長明的咒語在奏效。

“皇上、皇上,你快鬆手。”一路被解臻拉著走過一個宮門,陳殊一邊暗暗掙紮一邊低聲道:“邊關一事本來就有蹊蹺,此事很可能和咒殺方守乾的詭雲譎有關係,他是江湖錄第二,皇上若派其他人過去,恐怕難以對付……”

解臻聞言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繼續拉著陳殊往前走。

陳殊見解臻沒有理會自己的話,臉色微微一變,腳步開始停頓下來,再度道:“皇上,你鬆手。”

他腳步一停,兩人尚還算和諧的場麵終於撕破。解臻一邊拽著陳殊手臂一邊將陳殊踉蹌拖行,聲音終於冷冷傳來:“陳殊,你在想什麼?你以前不是說願意留在朕的身邊嗎?連青山都不願意去,怎麼現在這麼急著要去邊關?北關是青山離京的兩倍路程,你到底想做什麼?”

“……”解臻說話怪異,陳殊一時間驚愣,竟然又被對方拉著行過一個宮門。

解臻在他前麵腳步不停,聲音卻忽然笑了起來:“陳殊,你這次去邊關又打著什麼算盤?表現得這麼忠心,都是假的吧?”

“你說什麼?”陳殊猛地抬起頭,看著解臻。

“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朕嗎?”解臻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已經不像是以前那個挑燈在夜下靜候的男人,他慢慢回頭,十二旒下的眼睛露出一絲固執,道,“這次你哪裡都走不了。”

他說著,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座房殿,看上去十分清雅,院貌頗為眼熟,竟是陳殊第一次為解臻擋刀時候養傷的屋子。

這房子當時是為陳殊療傷特地騰出來的,此時房子內空無一人,房門正向著兩人敞開。

“解臻,你要做什麼?!”陳殊的聲音終於變了,看著解臻。

“從今日開始,你就在宮中行居,朕絕對不會讓你一人去北關。”解臻拽著陳殊繼續向房間裡行去。

他每向前一步,陳殊便掙紮得更厲害,他用力地想要掰開解臻的手,卻發現對方依然如同緊箍一樣鉗製著自己的手臂,他試了數次,終於被解臻拉進屋內。

眼前仿佛又有無數黑暗向他壓來,無論他怎麼掙紮也讓人無從看見眼前的希望。他渾身顫抖,眼睛慢慢變紅,終於低吼道:“解臻,你也要這麼對我了嗎?”

解臻的腳步微微一頓,緩緩地轉身看向陳殊。

眼前的紅衣雋秀青年已經咬牙,看著他的目光充滿恨意:“果然我就不應該對你抱有任何幻想,任務都是假的,我還在想什麼呢?”他說到一半,忽然又笑了聲:“我、我、我為什麼會覺得你……你會不一樣,結果到頭來……其實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吧?”

陳殊雙眼通紅,眼中隱隱有水光,解臻看著沒由來一陣心痛,冷峻的容顏忽然出現一絲裂縫:“不、不是的……”

“那你鬆手,放開我。”陳殊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