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殍(2 / 2)

天上的太陽獨照,比夏天的日頭還要毒辣,焰白的顏色散發著詭異的氣息,不斷地剝奪著地麵上的生機。鴆安予看了一會兒,終於將眼中的水倒咽了回去,目光重新看向路通明。

對麵的男人也正看著自己。

鴆安予咬了咬牙,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看著血滲透指尖。

“路通明,是你要跟著的。”他狠狠地說道,目光忽然一凝,抬手往對方的印堂上抹去。

血跡在額頭上豔豔地抹過,終於畫出了一個眼睛的圖案,栩栩如生,仿佛人開天目,冷冷地掃看凡間萬物。

*

有寒山渺渺劍塵雪的預警,陳殊和解臻並沒有在嘉陽縣待多久,很快備好馬匹,啟程一道返回京城。

楊戊、韓珩本想挽留陳殊在嘉陽縣多待一段時日,但聽到陳殊說有要事,便很快鬆口,隻詢問事情嚴不嚴重、需不需要幫忙雲雲。

這兩人是陳殊在這個世界上結識的幾個朋友,陳殊想到楊戊新婚、韓珩和荊楚如今也有了孩子,便沒有將具體事宜告知二人。

楊戊、韓珩隻得作罷,依依不舍地目送解臻和陳殊二人離開。

兩人來的時候皆在嘉陽縣鬨出不小的動靜,結果離開的時候匆忙,倒沒有多少人知曉。唯有陳殊被解臻扶著登上馬車的時候,正好嘉陽縣的小鹽官雲衢路過,多看到了幾眼。

陳殊隻是回之一笑。

小鹽官看著陳殊的笑靨呆呆看了許久,這才挪移到旁邊攙扶著的人身上,但見那人身形筆挺,穿著雖然普通,但容貌卻是那日所見的帝王。這兩人雖是兩個男子,但看上去卻意外地十分相襯,兩人一言一行,一笑一應,都是說不出的自然,仿佛相處了許久。

他心中一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遇到當今帝王是要跪下行禮。他連忙躬身,卻聽到前麵馬蹄聲起,車軲轆已經往前轉去,等他再抬起頭來,那馬車已經在十丈之外,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在視野的儘頭。

在嘉陽縣引起轟動的人就在這悄無聲息的時間離開了。

雲衢站在原地,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仿佛經曆一場大夢,觸碰到了遙不可及的人,看到一場出奇意外的邂逅,隔了許久恍然回過神。

而馬車車輪滾滾,已快速地往京城進發。

尚州離京城有十日的路程,此次回京是由倪晉和邵玉平兩人輪流駕駛馬匹,每到一處驛站便更換補給,所用時間直接縮短了一半,等到解臻回到宮裡,正好是離開嘉陽縣第五日的夜晚。

馬車駛進京城,萬家萬戶已經點燃了燈火,透著窗戶散著暖光。陳殊撩開車簾看時,忽然想起自己當初第一次使用輕功穿過這裡的大街小巷,亦是如此靜謐繁華之景。

隻是當時非同今日,那時候的自己還在掙紮任務之中,而現在他告彆了陳婉,重新來到這片有解臻存在的土地。

陳殊默默地看著這片景象,直至馬車在皇城中停穩,這才與解臻一道下馬。兩人一道穿過禦花園的長廊,來到熟悉的禦書房門口。

宮中有人執勤。這裡大部分的人都認得帝王解臻,卻對這日跟在解臻身邊的人感到驚訝,等到二人走過之後方才麵麵相覷,眼中帶著驚詫和不解。

當今的帝王寡言冷語,已經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邊卻一直沒有女眷,唯有一個算的上陪伴的,那就是已經許久不在的敬寧侯。而剛剛跟著皇上走在一起的青年容貌十分陌生,卻與以前的敬寧侯一樣走在皇上身側……

宮中的人驚詫,禦書房內,則有人亦有些驚訝地看著前麵一坐一立的兩人,暗暗地看著皇上身邊跟著的青年好幾眼。

他身材矮小,看上去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因為畏懼解臻,並不敢真的和這青年對視,目光隻在平視的時候多掃了幾眼,人已經恭恭敬敬地上前,往上呈送道:“皇上,這就是劍太傅傳信過來的信箋。”

信是從驛站傳過來的,解肅讀過內容後,便精簡了內容重新飛鴿傳書於解臻。解臻拆開後一目十行,查閱後見陳殊亦在關注,猶豫片刻便將書信遞與對方。

那位在桌案下的小孩看到解臻的動作更是一驚,終於忍不住暗暗打量了前麵的青年一眼。

青年正垂著眼讀著信的內容,忽然看到了什麼,皺眉道:“我聽說西錘旱災死了不少人,為何劍太傅會在信中說,西錘百裡無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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