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蠱(2 / 2)

人形蛛冷笑一聲,將秦冷風的屍體往屍潮中一拋,隨後慢慢地直立起八支蛛腳,巨大的身體瞬間籠罩了焰白的太陽,在巨岩下方落下一片濃黑的陰影。

“臻兒、臻兒。”此時天空上方傳來有人焦急的聲音,“陳殊,解臻他快不行了。”

“解臻!”陳殊心急如焚,他飛快地倒掠,正要一步衝到解臻麵前,卻見巨大的蛛腳就像殺死秦冷風一樣如法炮製,往劍塵雪和解臻的方向當頭軋下。

有秦冷風前車之鑒,劍塵雪不敢大意,他麵色緊繃,長空禦劍而起,拚命退出蛛腳的攻擊範圍,卻聽身後腥風陣陣,巨蛛如影隨形,分毫不讓。

“你們先走!”陳殊立時改變方向往蛛腳處一棒揮去,但見玄鐵胚打開蛛腳容貌上,頓時往後迅速反彈,將陳殊連人帶棒震出數丈之外。

“是你?!”有蚍蜉撼樹,人眼這才往半空中的人上落了一眼,但見那人容貌,隨後哈哈笑道,“我還道是誰,原來是你這隻螞蟻。幾千年過去了,當初你毀滅神澤之地,殺我三目神尊的時候,可曾想到力量會衰落至此?”

陳殊粗喘了一口氣,想到解臻還在身後,正欲再抬起玄鐵胚,卻聽頭頂上有嘯聲傳來,竟是碾死秦冷風的那隻蛛腿往他踐踏而來。

“轟——”他連忙舉起玄鐵胚抵擋,整個人被蛛腿迅速踩下,轟地一聲砸在巨岩之上,頃刻間岩石崩裂,竟然直接被在下一丈多深的深坑,碎石巨塊四處橫飛坍塌,將砸下的深坑掩上。

無數走屍如潮水一般再度乘機而上,瞬間鋪平碎裂的巨岩。

“陳殊!”劍塵雪飛速帶著解臻撤離,但回頭間卻見一隻巨大的蛛腿已經碾來,連忙禦劍想要衝出,卻見蛛腿往外輕輕一勾,竟砰地一聲直接砸中禦劍劍柄。劍塵雪立時慘叫一聲,麵色金白,竟是一口血撲出,腳下禦劍崩散,整個人往地麵墜去。

他連忙捏起劍訣再度重新聚氣載起二人,卻見身邊的解臻竟然突然消失不見,等到他回神之時,卻見人眼處,斷頭的軀體正手托著昏迷的解臻,虔誠地供奉在胸口處開的人眼麵前。

“神澤,我們的神始。”眼睛一遍一遍地用手撫摸著男人的臉龐,緊緊地看著解臻。它每道一聲,遠方的黑塔上的眼睛便齊相呼應,不約而同地注視著巨蛛手裡的人,目光中似有追憶,似有狂熱的崇拜,還有貪婪的渴求。

“神始,我等等了千年,終於迎來神澤重生。”巨蛛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抱著解臻看向身後連綿的黑塔道,“我們會把你繼續供奉起來,永遠永遠。”

遠處巨塔高立,黑色的光澤在焰白烈日下更顯亮澤,仿佛栩栩如生般有了生命,此處雖不是往昔的世界,卻也是天地浩大。

巨蛛興奮地看著,低眼看著懷裡的解臻沒有反應,口皿中再度發出嘶嘶的聲音,蛛腿往地麵一蹬,巨大的蛛腹竟然離地而起,往遠處最高的巨塔飛去。

頃刻間,群屍湧動,嘶吼著叫囂狂歡。原本來的風中雲月閣人一時間全部散儘,往巨蛛消失的地方追逐而去。

地麵又恢複成走屍連片。兩道身影快速躍上巨岩崩裂的地方,這二人一人藍白身影相間,一人暗影,正是彼時在遠處的鴆安予和路通明。兩人擇了個枯樹落腳,鴆安予先出一掌,震散旁邊巨岩倒塌的之地的走屍,終於看到巨石掩蓋中的一隻垂落的手腕。

“陳公子!”路通明連忙衝上前,推動旁邊的巨石。

他力氣有限,鴆安予見狀,到底跳下枯樹幫著路通明移開石塊,終於看到被壓在巨石下麵的手腕的主人。

手腕的主人唇邊還有血跡,身上全是塵土掩蓋的痕跡,但胸口處卻有一把木質小刀散發著淡淡的光華,安靜地籠罩著青年的身軀。路通明見狀立刻躍下深坑,將陳殊抱了出來,看向鴆安予。

鴆安予麵色不濟,到底還是抓過陳殊的手試探了脈搏。

“小子,他怎樣?”有人也落在鴆安予的旁邊,問道。

“隻是承受巨大的衝擊,受到內傷背過氣了。”鴆安予翻了翻陳殊的領口,但見沒有受到什麼傷痕,轉頭看向來人,隻見劍塵雪也是一臉臉色蒼白,模樣顯然也好不到哪去。

剛剛的巨蛛實力實在強悍,完全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能夠抵擋的。鴆安予麵色難看,隔了一會兒道:“要不我們算了吧,天.行藏卷土重來,是個人都知道要離遠一點,我們趁著現在趕緊離開西錘,或許還能多活久一點。”

“你這是什麼話?”路通明聞言一愣,隨即皺眉道:“秦冷風說,此地旱災很快會外擴,你要走又能走到哪裡?”

“狄夷、東海,反正不再厲國待著。”鴆安予道,“按照這速度旱到狄夷起碼還需要五年,旱到東海,至少海水沒乾那麼快,能讓你活過這輩子。”

“……”鴆安予說的話又荒唐又荒謬,路通明正想反駁,忽地看到原本躺在碎石上的陳殊手腳驀然一顫,隨後整個人胸口急劇起伏了一下,忽地蜷縮起身體,劇烈咳嗽起來。

“陳公子!”路通明沒有再應鴆安予的話,連忙扶起陳殊道。

陳殊這一咳咳了好一會兒,方才斷斷續續道:“不、不行。”

“你不會還想打吧?”鴆安予見陳殊說話都說不清楚,卻是一臉執拗,反手將木質匕首拋回對方的懷裡道,“剛剛要不是這把刀護住你,你早就跟秦冷風一個下場了。你的對手是天/行藏的二目尊神,他很可能借由蠱王的身體在這個世界蘇醒重生,你現在打不過他的。”

陳殊眯了眯眼睛,慢慢地從地上掙紮起來。

眼前這個版本的陳殊雖然比他們在場的人都強,但對比夢境中的那個兜帽男子還是弱上太多。鴆安予看他一副執意的樣子,臉上不滿道:“還是你覺得,你自己每次死亡都能重生?你這樣過去也隻是多送幾次死而已。”

陳殊動作微微僵硬,他忽然想起這次自己是一個人離開了陳婉,用他陳殊的身份重新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以後出事,那他也將不複存在。

“我知道。”陳殊撿起玄鐵胚,目光望向前方的一片黑塔,聲音輕聲卻又清晰,“可我這次回來就為了他,沒有他,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黑塔幽幽,森然入目。

“所以為了他,我還是要去。”陳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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