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廢待興(1 / 2)

耳畔有瓷器相撞的聲響,陳殊也不知自己意識昏迷了有多久,忽地感覺唇邊有苦澀的液體流入,他蹙了蹙眉,終於還是習慣口中嗆鼻的藥味,沒有再繼續排斥。

有人扶起他,後背處傳來一股暖暖的內勁,慢慢地散入四肢百骸。

內勁熟悉,此時宛如甘霖入田,不斷地滋養著筋脈,一點一點驅逐他體內難受的灼燒痛感。他胸口緩緩地起伏了一下,掙紮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有光從視野外刺入,非常刺眼。

陳殊眼中的瞳仁複又重新瑟縮了一下。

“陳殊、陳殊?”耳畔傳來人的說話聲,“你醒了?”

男人的聲音熟悉清晰,陳殊原本遲緩的眼眸倏地反應過來,一瞬間慢慢睜大,連忙往聲源處看去。

“解……啊……解、解臻?”轉頭的速度太過劇烈,陳殊幾乎立時慘哼了一聲,隨後斷斷續續地咳嗽起來。

身後的人立刻輕輕拍著他的背,慢慢地拂過他的背脊,替他順氣。

“我在這裡。”手的主人一邊安撫,一邊道。

陳殊聽出是解臻的聲音,連忙緊張地往解臻看去,但轉身途中卻感覺自己的脖頸一滯,竟然無法再往後轉動。

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把他的脖子固定住了。

他一愣,連忙抬手想扯開固定的家夥,可誰知一抬手竟然不見五指,唯有一層又一層地厚重繃帶打在手上,將整個手臂包得雍臃腫腫。

“這……”陳殊僵硬著脖子茫然地看著自己被打包的手。

“這是鴆安予那臭小子給你包紮的。”就在陳殊愣神之際,旁邊有人的聲音響起,卻不是解臻的,“這裡隻有鴆安予那小子懂一點醫術,你和解臻都昏迷不醒,我也隻能讓他給你們療傷了。”

陳殊看向聲源處,隻見渺渺真人劍塵雪正端著藥,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他複又挪動眸子,果然發現自己周身上下被包得如同木乃伊一般。

……

鴆安予亦正亦邪,此次能夠在天.行藏中出力已屬難得,眼下恐怕又是這個人報複心起故意捉弄他。

陳殊沉默,心頭又生起掛念,緩慢地轉身往身後看去。

“我沒事。”身後的男人似觀察到他的動作,起身扶著他靠向背後的枕頭,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陳殊這才看到解臻,隻見解臻此時身上穿著樸素的長衫,頭發簡單地挽起,臉上雖然有受傷的痕跡,但氣色卻比中子母蠱時要好上很多。

“是啊,臻兒他不過是比你少昏睡了兩天。”兩人對望之際,劍塵雪的聲音又傳來,聲音十分唏噓。

解臻:“……”

陳殊的臉色果然一變,他再度看向解臻,卻見男人額心處隱隱有一道淡紋,上麵有清光慢慢流轉,仿佛如同印記一般。

“這是……”陳殊抬了下手,忽地想到自己此時連手指都伸不出來,隻能緊張地看看解臻,又看看劍塵雪。

劍塵雪乾咳一聲,將陳殊昏迷後發生的事情重新複述了一遍,當提到那白衣劍影化作散光融入解臻體內之時,他撫摸了下胡須道:“我在臻兒昏迷之時曾用內力探查了他的體內,發現有一股強勁的氣息在他心脈裡盤踞,想來就是那白衣人留下的。這力量幫臻兒治愈了不少傷,所以現在還是陳殊你受的傷最嚴重。”

陳殊一愣,忽地想到之前雷幕中驚鴻一見,那白衣人一身寒衣、不染紅塵之景,竟如同隔世一般。

“他”與解臻一模一樣,卻又引起長明和自己無數次回望,恐怕與解臻一樣本是同源共體,很可能就是被三目界的怪物從解臻身上剝奪走的姬也神君神魂碎片,直至天.行藏徹底覆滅,方才得以重見天日。

陳殊又想握緊解臻的手,結果剛剛抬起,卻隻能笨拙地將硬邦邦的胳膊搭在解臻的手腕上。

解臻莞爾一笑,用手心覆住陳殊的繃帶。

“對了,鴆安予和路七呢?”陳殊一看到這綁帶,不由得有些泄氣道。

鴆安予和路通明一道來到西錘,恐怕關係匪淺,這兩人都幫了他和解臻,尤其是在重啟太乾生死陣之時,陳殊心有感激,卻聽劍塵雪往門外瞅了一眼,麵色有些悻悻道:“路通明那暗器小子沒問題,正在外麵給你去藥房配藥材……就是鴆安予他……”

“鴆安予他怎麼了?”陳殊心中一凜道。

“鴆安予幫你們二人療傷後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劍塵雪又摸了下胡子,“我想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吧。”

“什麼?”陳殊心中不解道。

“天.行藏覆滅,那蜘蛛死了,詭雲譎也死了,他恐怕是唯一身上係著這個古怪傳承的人。”劍塵雪道,“我倒是有點理解他的想法,畢竟像我們這種人和常人已經不一樣了。我們或許還能再活百年之久,可我們身邊的人卻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