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十皇子不僅對陳家心生厭煩,對自己親娘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
上輩子母妃也扣住了雅雅的嫁妝,但可沒囂張到從那些嫁妝裡挑揀出上好的首飾直接佩戴在身上。
思來想去,隻能是母妃為了賭氣,故意給嫁給太子的雅雅一個“記憶猶新”的下馬威。
母妃實在是在宮裡橫行慣了——之前太後健在,為了打壓楊皇後而扶持母妃;等太後沒了,太子中毒病重,楊皇後也略有些瘋癲之兆,心思壓根不放在後宮宮務上,這才讓母妃趁機收買了不少人手,能真正插手宮務……然後母妃就這麼得意忘形了起來。
十皇子再三思量,決定好好冷一冷母妃。
因此蕭二娘入宮,不走母妃的門路,而是請太妃出麵,把蕭二娘帶入宮中。
打定主意,十皇子推開懷中的蕭二娘,坐起身來招呼內侍,準備更衣回宮。
當然,他臨走前沒忘記安撫蕭二娘幾句,理由也很站得住腳:他晚上若是不回宮,豈不是給了偏向楊皇後和太子的禦史們攻訐他的借口。
最後他嚴肅提醒蕭二娘,回頭會派人待她入宮,千萬彆輕信彆人的許諾,生怕蕭二娘聽不懂,特地強調不許跟陳家太過親近。
蕭二娘原本還為十皇子離開而失落,很快她就因為這殷切又貼心的囑咐打起精神來,“遵命!”
忍著些許不適親自送走十皇子,她回到大宅裡召集管事布置了一通,看著明顯恭敬不少的管事們,她心情甚是舒暢,之後挑換了件紅衣得意洋洋地回忠毅侯府去了。
忠毅侯府這幾天氣氛低迷。
從東宮狼狽歸來後,壞消息接踵而來。
先是淑妃陳氏被降為陳美人,皇帝的心腹大太監再與禁軍一同上門,帶來了皇帝口諭:忠毅侯夫婦不僅要把私藏的謝夫人嫁妝“完璧歸趙”,忠毅侯被罰俸不說還得閉門思過……
人財兩失的忠毅侯——跟大女兒徹底生分,克扣私藏的謝夫人嫁妝有一樣算一樣全老老實實地“吐”了回去,痛定思痛想出門找十皇子討個說法,可當他發現自家門前多了兩位高高壯壯的禁軍把門,他又一次地從心了。
不過忠毅侯對外人沒本事,發作自家人可一點不含糊,忠毅侯夫人這幾天哭泣不止,差點要去抹脖子。
忠毅侯兒女們見忠毅侯動了真火,在府裡有點“大氣都不敢喘”的意思,全都夾著尾巴做人。
蕭二娘自然是兄弟姐妹之中的例外。
今天她以“凱旋”一般的風采夤夜回府,不管忠毅侯安歇沒有,徑直往忠毅侯的書房去了。
忠毅侯的確沒睡,當做棄子的大女兒一朝翻身,哪怕他知道這個翻身隻是暫時的,他依舊連續輾轉難眠。
此時他愁容滿麵望著二女兒嫋嫋婷婷意氣風發地走到他麵前,不禁脫口而出,“你……得手了?”
蕭二娘半點不客氣,“父親這是說得什麼話?!”
忠毅侯一怔,旋即苦笑:以前二女兒何嘗敢這麼對他說話?!單論得誌便猖狂這一條,他兩個女兒不愧是親生的。
如今他已經失去了大女兒,就不能再跟二女兒離了心。他壓著惱怒,耐著性子問,“你……難不成有好消息?”
蕭二娘笑了笑,眼角眉梢慢慢都是自得,“女兒已是十皇子的人。”
忠毅侯又愣了一下,這回他再回過神來就是狂喜了,“好好好!你才是我的好女兒!”
父親的反應在自己預料之中,蕭二娘自顧自地坐到父親對麵。
她心裡卻不像表麵上那麼平靜:父親果然是個捧高踩低牆頭草,上輩子不遺餘力奉承大姐,這輩子就合該她眾星捧月!
等父親神情平靜了少許,她再次開口,“殿下讓我遠著點陳家。父親,若我猜得沒錯,您最初也是搭上淑妃……陳美人的門路吧?”
提起十皇子生母陳美人,忠毅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誰能想到她眼皮子忒淺。”
蕭二娘幸災樂禍,她甚至不掩飾笑容,“也罷。咱們吃一塹長一智,往後認準十皇子就好。不過,咱家如此豪富,女兒著實沒想到。大姐的嫁妝您說賠就賠,當場付清。”
須知她和侯夫人一樣,之前一直以為謝夫人的嫁妝大頭都讓父親送到了淑妃手裡,府裡最多留了些田產扣下了幾萬兩銀子,家裡家底十分有限,誰知二十萬的賠償父親說拿就拿。
她言語中不免帶上幾分嘲諷之意,“父親騙得我好苦。”
忠毅侯半點不尷尬,“咱家真正家底若是讓淑妃知道,不狠狠咬下一口如何能放過我?好女兒你放心,你跟你大姐那個白眼狼不同,你出嫁我必會給你一份撐得起門麵的嫁妝……可惜爹也隻能給你這些俗物了。”
父親的言外之意,蕭二娘如何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