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昕忽然問起, “你車禍的相關記錄和證據都交上去了？”
施竣沉默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明白了。施竣也想報複，隻是他的目標主要是那群私生子, 捎帶上老爺子他也在所不惜。
沒有老爺子多年縱容, 私生子們也不至於如此膽大包天。
既然目的部分一致，也不是不能合作。
姒昕前幾天還說過願意在適當的時候幫施竣一把, 現在……撿日不如撞日嘛。於是她衝著施竣伸出手，“預祝合作愉快？”
施竣伸不出手，但可以控製著手指, 做出個比較標準的“比心”。
為表誠意，接下來姒昕相對克製地展示了一下她的過人之處。
施竣這一天連複健都推了，下午收盤時看到當日盈虧二十六個點, 以及那接近二十倍的浮動盈虧……他人麻了。
消化了一會兒, 他麵對繆小哥, 有點委屈還有點惆悵, “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算了，這不是秦始皇躺平，穩贏了？”
繆小哥眼皮都沒抬，心說：這才哪到哪兒，股票是小錢，你要是親眼看到老板她在期貨市場上嘎嘎亂殺, 還不得給她跪下？哦, 對了，你現在想跪都跪不下。
施竣不大能動彈, 但腦子超級活絡，一見繆小哥這表情他就又懂了，“原來這隻是冰山一角！”他相信藤校校友的眼光, 於是他試探著問向姒昕，“往後乾脆跟虞小姐你混得了。”
姒昕沒說話，繆小哥先輕笑了一聲。
施竣麵現糾結之色，極力壓低聲音，“簽合同！咱們立即簽合同！現在不是我要找後路的問題，是……我決定提桶跑路。”
姒昕挑起一邊眉毛，來了興致，“你不看好老爺子？”
施竣並不直接接茬，而是道，“有家私房菜館，我一直都想去嘗嘗。”
姒昕會意，“好啊。”
這間彆墅內部除了廚房庫房再無監控，但為防止隔牆有耳，施竣選擇去外麵詳談。
施竣指定的私房菜館距離老宅不算很遠，坐車四十分鐘就到了，其中還包括十分鐘左右的堵車時間。
車子停好，保鏢把簡單固定在輪椅上的施竣小心地抬下來，飯館的老板聞訊匆匆趕來，撲到施竣身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可算露麵了！”
施竣動作略有些僵硬，但還是順利地拍了拍老板的後背，“我剛能出門吹吹風，就來找你了。”旋即轉過頭為姒昕介紹，“這是我的鐵哥們，老林。”
林老板濃眉大眼，看起來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端詳了姒昕片刻，他笑了起來，“弟妹好？”
姒昕糾正道：“我和施竣可不是夫妻。”
林老板見施竣無甚反應，便改口道，“虞妹子？”
姒昕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林老板你好。”
二人客氣地握了握手，施竣說，“老林，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說說話。”
林老板應道：“包在我身上。”
這間菜館是由原本的王府改建而成，施竣口中可以好好說話的包間是位於王府深處，坐落於人工湖上的精致水榭。
包間三麵都有落地玻璃窗，王府美景儘收眼底的同時，人員出入也瞞不過居高臨下的她們。
施竣吃了點東西，明顯精神了一些，才說出他真正憂慮的，“老爺子這些年可謂順風順水，我爸說晚年忌行大運，我當時不懂，現在終於琢磨出點味道來。老人本就頑固，再事事如意，一旦遇到坎坷，就很容易判斷失誤。除了這麼大的事兒，老爺子還想著不影響施氏，丟幾個手下出去背鍋就算是有個交代，卻不想官方願不願意接受他的交代。”
姒昕端起杯子，喝了口橙汁，“嗯。”
繆小哥捧著筆記本電腦辦公，竟是頭也不抬。
施竣又一次苦笑起來，“我遭遇車禍，都被撞成植物人了，老爺子居然都沒大動乾戈……我就在想，如果實在沒辦法，老爺子會不會把我也推出去背鍋？畢竟我是集團副總裁……我不是隨便說說，我是真想跑路。這次……集團可能會元氣大傷。”
姒昕想了想道：“身為施氏一分子，你是很不看好施氏了。”
施竣毫不遲疑地點頭，“我爸媽對老爺子也很失望，支持我的決定。”不等姒昕回答，他又補充說，“我準備正式辭職。”
姒昕笑道：“嗯，你的誠意我收到了。等你辭職，再來談要不要合夥，以及怎麼合夥。”
施竣眨了眨眼睛，“一言為定。”
晚上回到老宅，施竣就找到老爺子，表示他可能需要長期複健，不能勝任集團副總，乾脆騰位子出來，省得老爺子為難。
施老爺子這些年為情人和私生子們收拾殘局，折騰得焦頭爛額。
除了加入國外“知名”團體，壓根不理會他勸說的幾個私生子，其餘孩子們也都“其誌不小”。
意識到那群孩子們對付竣竣隻是個開始，老爺子血壓蹭的一下就上去了，針灸加吃藥好不容易緩解一些，唯一的婚生大孫子又找上來，主動求去，他……喜憂參半。
喜的是大孫子夠精明，懂得及時避風頭。
憂的是大孫子一走，他得另選個兒孫出麵接手……問題是他該選誰呢？可惜小十二進了療養院，不然這孩子是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