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滾! 滾就滾。(1 / 2)

就他? 西十危 10629 字 6個月前

陳翡想張嘴, 但麻勁上來的感覺就很窒息,他又本來就怕疼,嘴唇都又抖了兩下, 他還是無法從地上起來,攥了下手,他垂下了腦袋。

這時候疼不疼已經是次要的了,他又感到了無地自容的窘迫。

……他是真的很怕丟臉。

這樣跪著, 讓他感覺到的不是沒有尊嚴,是藏得很深的、他難以麵對的恐懼。

破掉的窗子更容易遭人砸。

他這樣的人, 就是倒黴, 就是受傷, 得到的也不是同情, 是恥笑。

你越慘, 他們就能笑得越大聲, 好像終於碰到什麼歡快的、值得慶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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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性不好, 再往前的事都記不清了,最近的一次,應該是他高三那年。

前一晚忽然下了好大的雪。

教學樓前的台階都被凍結實了, 深雪被踩成了陡坡,滑、非常的滑, 往上走的人彆說是不小心了,注意點都能摔。

有個戴著紅袖章的男生站在樓梯口, 見人就拉一把。

輪到陳翡的時候,那隻手也照常遞了過來, 雪好大、天幕都黑沉沉的,陳翡也沒看清是誰,應該就是當天的值班生。

他本來也沒想著扶, 不過那麼多人,晾著總歸不好看,他想著象征性地拉一下算了——那隻手蹭得縮了回去。

周圍立馬哄笑:“你看,他還真敢接哎。”

陳翡分了下神,他其實已經儘量端著了,但還是摔了。階梯其實不高,摔一下也沒什麼,就是雪化成水,又被踩成泥,讓他的羽絨服暈了一大片泥濘。

大概是有人笑的,不過陳翡沒理,他拍了拍膝蓋站了起來,自己走了上去。

他教室在四樓。

雪還在下,把走廊都淹住了。

陳翡臨近教室的時候朝外看了眼,明年應該是豐年。

豐年好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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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渡還以為陳翡是找什麼東西,見他沒動:“怎麼了?”

陳翡的手又抖了下。

他想讓周渡彆過來,至少,彆看他。

但事總與願違。

周渡還是走了過來。

陳翡想站起來,但這會兒腿就是不聽話,勉強挪了下迎來的是更猛烈的麻感,他胳膊都抽了下,整個人無可避免地處在了緊繃的狀態。

他幾乎已經準備好迎接接下來會發生的譏諷。

周渡在他旁邊蹲下,聲音都有些沉:“大腿抽筋了?”

陳翡低頭,沒說話。

“疼?”

周渡玩過很多極限運動,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他有個專門給他做理療的教練,自己也學了點皮毛,他按向陳翡的明顯繃得很直的地方,“彆緊張,越緊張越難受。”

燈已經開了,客廳亮堂堂的,周渡給他按摩,又沉又穩地在他耳邊說話,夏天的衣服薄,陳翡能清楚地感覺到周渡掌心的熱意。

還有那隔著胸膛、卻逐漸清晰的心跳。

他抿唇,沒再躲,而是朝著周渡看了眼,周渡半蹲著,垂著眼,一張年輕的臉上是出奇的英俊,眉深目闊,鼻挺唇薄……總算是有人帥跟他有一比了。

周渡能察覺到陳翡在看他,但還是專注於手上的動作:“坐久了?”

陳翡這會兒不想說話,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了沙發邊上。

他到家陳翡連燈都沒開,周渡又問:“回來就一直坐著?”

也不是,還洗個澡呢,陳翡還是沒說話,他睫毛顫了下,緩緩地闔上了,周渡捏的就很舒服。

陳翡一直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周渡就回來得有點趕,沒洗澡。拋光打磨、改零件,他身上無可避免地沾上了金屬碎屑,這玩意紮肉裡就疼,他看陳翡緩過來就停下了手,離陳翡遠了點,他的目光落到陳翡有點白的臉上:“吃飯了沒有?”

怎麼停了?

陳翡想讓周渡繼續,但現在的姿勢畢竟不太好看,他站起來,重新坐回了沙發上,說了他倆今晚見麵後的第一個字:“沒。”

周渡也沒吃,他的腿還沒完全好,經不起勞累,這會有點隱隱作痛,但他還是沒往沙發坐:“想吃什麼?”

他搞得一身臟,機油什麼的沾沙發上就不好清理了。

陳翡一時半會也想不來吃什麼,就又從嘴裡蹦出來倆字:“貴的。”

周渡摸出手機遞給陳翡:“想吃什麼自己點。”

陳翡瞥到屏幕,還是那碎了屏的手機:“你不換手機?”

周渡還想著買房,能省就省。

他有點累了,想早點洗澡睡了,但還是站在原地沒走,隻是換了個姿勢:“不開心?”

有那麼明顯嗎?陳翡想了下自己發脾氣的樣子……確實挺明顯的,就像他不想跟周渡談他的過去,他也不想說自己為什麼不開心。

他總覺得把弱點暴露給彆人是件挺可笑的事,他的嘴也很硬氣:“沒。”

周渡其實想不到陳翡能有什麼不開心的,能這麼揮霍彆人對他的喜歡和愛,又能這麼理所當然對彆人頤指氣使,陳翡一看就是被寵壞的孩子。

他壞到好像就不會難過,也不會不開心,他生氣的時候也會想要讓陳翡跟他一樣痛……一向趾高氣揚的鬥雞今晚卻蔫蔫的,人可能就是賤,真見了他又沒那麼想了。

總歸還小,壞點也沒關係。

他其實不太會哄人,也從來沒有哄過人:“想要什麼?”

屈著膝、靠著軟枕在看外賣軟件的陳翡聞言抬了頭:“嗯?”

周渡俯視著那張臉:“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請求,陳翡都精神了,目標相當的清晰明確:“錢。”

周渡垂眼:“嗯?”

陳翡支棱了起來:“你的銀行卡和你的銀行卡密碼。”

周渡神情不變:“換個。”

陳翡就想要這個。

也不是不行,周渡就很了解陳翡:“你發誓你有錢後不拋棄糟糠之夫。”

“……”

糟糠之夫什麼鬼。

陳翡忽略這個詞,心想發誓不就上下嘴唇碰一下?

就在陳翡做心理鬥爭的時候,周渡補完了後半句:“不然就窮一輩子。”

惡毒!周渡這個人就惡毒!陳翡抄起抱枕,痛擊周渡的狗頭:“你才窮一輩子!”

周渡撈住抱枕:“你就是打定主意有錢就甩了我。”

陳翡又想起白天的事,八輩子沒丟過那人:“不應該嗎?”

周渡繃起下顎,嫌貧愛富,吃裡扒外……陳翡就一點都不喜歡他,他出聲:“嗬。”

陳翡忍了忍,最終還是忍無可忍:“滾!”

周渡抱胸,很有氣勢地看了陳翡一眼。

陳翡就一點都不慫:“看什麼看。”

看都不讓他看,周渡繃起臉,聲音冷沉:“哼。”

“滾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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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周渡說滾就滾去洗澡了。

陳翡也到底沒說他為什麼不開心,他研究著怎麼剪視頻,做什麼風格的視頻。

周渡跟孫文耀成了合夥人的關係,有的要忙,一連幾天都早出晚歸。

尋思了三四天,陳翡終於做出了決定,彈唱視頻對他來說相對簡單一些,錄一段往上發好了,多拍幾個,多傳幾個號,能起來就起來了,起不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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