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壓抑,愈痛苦。
這就是他發瘋的前兆。
當然,他現在學好了,不會輕易創人了,但根據笑容守恒定律能推斷出發瘋守恒定律——你不讓彆人瘋,就得自己瘋。
你不創彆人,就得內耗自己。
烈日炎炎,陳晨卻裹了下外套,本就發白的臉色越發白了,畢竟是好兄弟,他還是挺擔心周渡的。
周渡一直很敏銳,他前兩年跟著專業團隊去爬山時先遇到了山體滑坡後遇到了大雪崩,十五個人被埋了十三個,唯二活下的一個是老向導,另一個提前0.45秒鑽進石縫裡的周渡。
老向導被搜救隊找到的時候都不得不截肢保命,周渡不僅自己活了下來,還救了條狗。
還不僅是敏銳,他還十分地冷漠。
對彆人,對自己都是。
一般來說遇到特大事故後很容易留下心理創傷,也就是大家熟知的ptsd。
周渡被找到後沒過幾天就換了個團隊,再次準備登山。
當然,他沒去成。
他爸嚴禁他再出國,並叫停了周渡許多活動,其中就包括南極科考、徒步沙漠……和一項名為海底三萬裡的海底探測。
可能基因就是公平的,性格越崎嶇,智商可能也就越異於常人。周渡在發展自己這些興趣愛好的同時,也沒有怠慢學業。
他在工程圖學、理論力學、材料力學、機械原理這些領域上天賦獨樹一幟,早就拿到了國外好幾所top大學的邀約。
按照計劃,他是應該出國深造的。
陳晨幾人默認周渡是大哥,也不僅僅是因為周渡夠惡心人,他其實也相當的才華橫溢、極其富有人格魅力。
讓他們發自心底地佩服。
要換成彆人,哪怕真的乾不過,敢這麼拿捏他們,他們都得翻臉。
哪怕是弟中弟徐孟,放在年輕人這一輩裡,他也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他個人畫展都開到了法國,攝影作品基本也是一經發表就被國家收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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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且冷漠的周渡隔空望向陳晨,挑眉:“你還沒死?”
陳晨乾了什麼他可真是一目了然。
陳晨的臉就是失血過頭的白,他剛想說話就咳嗽,玩命地咳嗽:“沒。”
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反正陳晨遲早把自己玩死。
周渡拉著陳翡:“今晚想吃什麼?哥給你做好吃的。”
陳翡被拉了下,但沒走,他問陳晨:“用不用去醫院?”
還得是他嫂子善良,陳晨心裡立即升騰起被關心的熨帖,不過玩窒息玩得久了,好像容易損傷呼吸道,他咳了會才停下:“我檢查過了,就一些外傷。”
他見陳翡看自己的袖子下的繃帶,就把手藏在了背後,笑的挺靦腆,“也上過藥了。”
陳翡:“……”
雖然他老罵周渡神經病,但陳晨好像更有病。
周渡沒管陳晨,陳晨死不死都是該,但天熱,彆曬著陳翡了:“走吧。”
陳翡跟著周渡走,他順著周渡牽著他的手,看了下周渡的側臉,剛想問周渡為什麼分不清,周渡就轉頭看他。
深邃的眉目、鋒銳的下顎線,就是眼睛裡多了點溫和。
“怎麼了?”
陳翡之前察覺過周渡有些不對,雖然不太明顯,但周渡這些天好像確實有些消沉抑鬱。
他總是用那種歉意沉抑的目光看他。
就好比現在。
“還生氣?”
“……真抱歉。”
當時確實挺生氣的,但現在,陳翡其實覺得沒什麼了,又沒人看見,沒有外揚的家醜什麼家醜,他看著周渡,周渡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周渡好像不隻是消沉,好像也挺焦慮。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你好像很焦慮。”
應該就是焦慮。
焦慮他過不好。
就今早,他隻是一會兒沒接電話,周渡直接找了過來。
周渡也沒否認:“我就是擔心你。”
“……”
這話之前周渡也說過,還指責他不好好吃飯,還老是意有所指看他的手……陳翡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作那十五天了。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愛自己都是真諦。
哪怕僅僅是為了愛你的人。
他心下鬱悶,但還是要狡辯一二,“我改了。”
周渡知道,他看著陳翡,眼神又走向沉鬱:“我沒有說你。”他就是在擔心會在意他的陳翡,“你不用管我。”
他好像預見了可以預見的未來,也因此更加消沉、更抑鬱,“也不用為我改什麼。”
陳翡:“嗯?”
他會改什麼?
也不是吹,他出了名的死性不改。
周渡像是看懂了陳翡的意思,又笑了下,隻是似乎更傷感了,他確切的知道會發生什麼,更確切的知道他無力去改變什麼。
他這樣的人,竟然也開始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未來。
既像是對陳翡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我過段時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