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詩逃一直很喜歡陳翡這個女婿或者說兒媳,跟自己的朋友出門逛街都要拉著朋友跟陳翡的廣告牌的合影。
新年新氣象。
她一揮手就說送陳翡一套豪宅,還貼心地讓陳翡自己挑要哪套宅子。
陳翡雖然高興,但對這方麵實在不感興趣,就把這事推給了周渡,周渡也沒多想什麼,轉手就把這事交給了費名。
幫他買下幸福小區後還一直天天給他發天氣預報、天天給他問好的費名。
對周渡來說隻是隨手的事,對費名來說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一套豪宅怎麼也得幾個億,光是提成他就能抽到上千萬。
他拿到這份委托的時候一蹦三尺高。
混了快一十年沒能在海市安家,這次可以了。
……
陳翡在費名給他挑的豪宅裡開車逛的時候接到了寧霄的電話。
寧霄努力過,真的努力過,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陳翡一樣善待彆人的真心,許鶴州原就不喜歡寧霄,後來也還是沒喜歡上,但他需要寧霄才能朝上爬。
他一邊跟寧霄好,一邊又在外麵談。
寧霄抓到許鶴州出軌的時候,真的是崩潰的,他說他不知道當初那個在月下彈琴的三好學生怎麼成了如今的鬼樣子。
陳翡還沒說話,在一邊的周渡就嗶嗶上了。
他說錢總是能很輕易地改變的一個人,把人性撕扯得很醜惡。
寧霄頓了下,又大哭。
陳翡回國,陪了寧霄三個月才讓寧霄有了勇氣和決心告彆了這段本來就不太美好的初戀。
周渡本來就不待見寧霄,過了這仨月就更不帶待見了,一直在陳翡耳邊叨叨著他們倆本來就忙著自己的事業,聚少離多,陳翡還狠心的拋下在京市的他回海市陪寧霄這件事有多惡劣。
來求周渡幫忙的梁遼都被周渡煩得不行:“一年裡分開一星期叫聚少離多?”
“就是海市,你不也跟著嫂子去了。”
“你到底在嗶嗶什麼?!”
周渡說陳翡選寧霄不選他就是態度有問題。
突然被cue到的陳翡擱後麵踹了腳周渡:“我態度有什麼問題?”
去陪其他人也就算了,還踹他,周渡指責陳翡:“你這是什麼態度!”
陳翡正想冷笑一聲以表不屑,突然又覺得有點渴:“我渴了。”
周渡:“喝什麼?”
陳翡玩著消消樂,眼皮都沒抬:“水,冰的。”
周渡去接水,接完又候著旁邊看著陳翡一口一口喝完。
兩分鐘喝完一杯水!
誰家寶寶兩分鐘能喝完一杯水!
周渡俯身親了親陳翡額頭:“好乖,好厲害。還渴不渴?”他說著,又去接了一杯水,陳翡被誇得心花怒放,本來是要接的,但周渡沒給他。
“哥嘴對嘴喂寶寶好不好。”
“?”陳翡有時候都不願意回家,周渡這個人就是不管跟他在一起多久都會覺得他變態,他默默縮回手,“滾。”
“滾啊。”
“……”
周渡又指陳翡,指指點點:“你這是什麼態度!”
旁觀的梁遼:“。”
嫂子這態度不挺好的。
他隻是叫你滾,又不是叫你去死。
你他媽的玩得是真變態啊。
……周渡確實玩得挺變態的。
梁遼今天剛被他的兄弟們嘲能力不行、他也確實能力不行,但他不但一點都沒被傷到自尊,還放狠話說要弄死他的兄弟們。
他是不行,但誰讓他有個好兄弟。
小時候兄弟坑他,長大了他坑兄弟。
這就是過命的交情!
這就是偉大的友誼!
.
就寧霄那事,陳翡本來以為周渡鬨鬨也就完了,但周渡就是從一月嗶嗶到了六月還沒消停。
實在被煩的沒辦法,他隻能答應周渡陪周渡去海市一趟,雨露均沾地陪周渡住三個月。
到了他倆說好的日子,也就是6月27,周渡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也一早就收拾好了陳翡。
哄著給陳翡洗臉,彎腰給陳翡刷牙,抱著給陳翡給他穿衣服,蹲著給陳翡穿鞋,覥著臉看著陳翡上廁所。
剛結束這一係列操作就把陳翡扛起來塞到了車上。
陳翡被吵醒,又被周渡塞到車裡的時候是真的很想講臟話,但他還就是拉不下臉說臟字,一張睡眼惺忪的臉都繃緊了都隻憋出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彆說,真彆說,他的寶貝就是優雅,周渡開著車:“嗯。”
陳翡被這句嗯噎了下,也愣了下,他自己靠著座椅緩了緩,好一會才抓了抓頭發:“去海市嗎?”
周渡沒說去哪,他說:“你到了就知道了。”
陳翡還困,就沒多問,哦了聲就又躺在後排睡了。
隻要跟周渡一起,他覺得去哪都沒關係。
周渡其實沒開多久。
陳翡被顛醒下車的時候,隱約感覺周圍有些熟悉,90年代那會兒的院子,90年代那會兒的窄街,屋簷的青苔還有歲月斑駁的痕跡。
風穿過弄堂。
也喚醒了他快要消失的記憶。
這是他和他的爸爸媽媽曾住過小院。
這是他兒時常走的,回家的路。
國內不準男的跟男的結婚,周渡又不能脫離國籍和陳翡去國外扯證,但他還是想和陳翡結婚。從陳翡跟他求婚那一秒起,他就很想和陳翡結婚。
就是不能跟陳翡領證,他還是很想和陳翡結婚。
他找到了這處院子,策劃了這場婚禮,請人參加了這場婚禮。
濕滑的石板路,有些老舊的門鎖,怒發瞪眼的門神……院裡的老樹仍然參天蔽日,樹葉搖擺莎莎響的時候,陳翡像是吹到了許多年前的風。
溫柔、和煦、濕熱,像是他爸爸媽媽在輕吻他的臉。
陳翡抖著睫毛看周渡。
周渡穿著英挺的西裝,頭發也打理的很英俊,和他在家裡背心大褲衩不修邊幅的模樣對比鮮明:“進去?”
陳翡其實一早就注意到了周渡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打扮,但隻是以為周渡要跟他過戀愛六周年的紀念日。
沒錯,他記性這麼差的人其實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那是周渡給他的類似家的密碼,627726。
陳翡把手放在門上,輕輕推開。
轟。
明明沒有聲音,卻又那麼震耳欲聾。
白色的拱門蕩著雲紗,紅色的玫瑰花鋪天蓋地,一看這兒的裝潢這麼土,就知道周渡設計場地時並沒有假手於人。
院子不大,又很大,陳大伯陳一伯大伯母一伯母他的堂兄弟們,文老師林思淩李貝李老師,那隻胖得舔不到腰的肥橘都被帶來了。
屠白鴻、張思瑤,王磊,米樂,查理德,還有總罵他那位大手子。
寧霄都帶著他的父母來了。
當然,焦詩逃和周連佑也在。
這是陳翡生命裡遇到過、僅遇到的很溫暖的人。
陳翡看著,看著,又轉向周渡。
周渡見陳翡看他就想笑,但剛想笑又硬拉住了,今天,或者這一刻,他不想笑的那麼惡心,他的西裝一絲不苟,他的掌心微微發黏。
他要求婚。
“哥。”
聽他叫他,周渡提唇,淩厲陰翳的線條溫柔了些許,英俊、挺拔,笑意柔和:“嗯。”
晴空萬萬裡。
長風萬萬裡。
他們已經朝彼此走了萬萬裡。
陳翡走近周渡,低頭捏住周渡的指根,緩而堅定地跟他互換戒指:“你笑起來很帥的。”
“……”
周渡聞言又笑。
不需要再求婚,不需要再問了。
胸腔裡的心臟隻要還在跳動。
就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