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全豐:“先頭不知小葉大夫醫術高明,便默許了下頭官員尋找郎中。”
王氏:“即如此,打發走便是了。”
葉全豐:“若是旁的人薦的打發就打發了,這陳孝遜薦的卻要見上一見。”
王氏納悶的道:“這是為何?”
葉全豐:“陳孝遜此人官聲清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他夫人正是出自冀州餘家,有這樣一層關係在,他舉薦的大夫想必是餘家人。”
餘家人?王氏愣了愣不禁道:“老爺可真是,昨兒那個慶福堂的什麼餘神醫,老爺不是還罵他是庸醫,讓人直接趕出去了嗎,怎麼今兒卻又要見餘家人了。”
葉全豐微微歎了口氣:“這餘家雖大不如前,到底慶福堂是塊數百年的招牌,以前善行天下,救濟過不知多少百姓,正因如此,才有第一藥號之稱,如今卻衰敗至此,令人惋惜。”
王氏這才明白了:“老爺當真是悲天憫人,您這是要幫餘家不成。”
葉全豐:“說不上幫,卻想瞧瞧。”
夫妻多年王氏怎會不知丈夫的心思,雖他未明說也知道,老爺是想看看這餘家還有沒有出息的子弟,說到底是不想這數百年的招牌就這麼砸了,想是這些日子翻的醫書藥書多了,才對慶福堂餘家生出了惋惜之心,即便經了兩朝,若說到醫藥一道,也絕繞不過冀州餘家,這是老祖宗留下的餘蔭,也是慶福堂這個數百年老字號的底蘊。
正想著又聽丈夫道:“再一個,我也想尋個內行瞧瞧這方子,畢竟那丫頭的年紀太小了些,又沒正經學過醫。”
王氏道:“老爺不常說做學問要講天賦嗎,有天賦的怎麼都能成才,若無天賦就是念一輩子書也是無用,想來這醫術也是一樣,棠梨那丫頭雖年紀小,可天賦高,說不準從娘胎裡就帶了靈性兒,天生就是當大夫的料。”
兩夫妻正說話兒,外頭通傳說陳知府到了,王氏便回避了。
花管家引著兩人進來,陳知府躬身見禮,葉全豐道:“陳大人不必多禮。”說著目光落在陳孝遜身後的青年身上,不免暗暗點頭,到底是餘家人,光這份氣度便很是不凡,雖知必是餘家人也問了一句:“這位是?”
陳大人忙道:“這是下官的內侄,自幼隨嶽父大人行醫,雖年紀不大卻有些名聲,聽聞老夫人病體未愈,正巧他來了大名府,下官便鬥膽讓他過來一試,若能治好老夫人也免得大人憂心。”說著看向那青年公子:“星闌這是嶽州布政使葉大人,還不快來拜見。”
那餘星闌躬身施禮:“草民餘星闌見過葉大人。”
一聽他的名字,葉全豐便知是他是誰了,道:“少東家不必多禮。”
餘星闌也不再說什麼直接開口道:“可否容草民為老夫人診脈。”
葉全豐略有些遲疑,本來是想尋個內行斟酌一下棠梨的藥方子的,卻又想,不診脈隻看方子怕不穩妥,更兼這餘星闌雖年輕卻早已名聲在外,既是慶福堂的少東家又是一位響當當的名醫,出身醫藥世家自是比那些徒有虛名的強多了,來了不診病也說不過去,想到此,便準他入內診脈。
不一會兒餘星闌出來,葉全豐還未問,陳知府先一步開口道:“如何?”既然舉薦了自己的內侄,便擔上了乾係,自是著急想知道病情,尤其見餘星闌神色凝重,心裡更有些忐忑。
餘星闌沉吟半晌方道:“老夫人這病著實有些麻煩,看似受寒卻有濕邪內蘊其內,敢問老夫人前頭可用過何藥?”
花管家忙道:“用過兩劑麻黃湯。”
餘星闌微微點頭:“這就是了,想必老夫人的身子骨平日裡便不大康健,如此體內陽氣虛弱,陽氣虛則亦受濕邪所侵,若受寒也必會化成濕,用麻黃湯驅寒看似對症卻是大謬,這麻黃湯下去,寒未祛反而加重濕邪,故此老夫人的病才纏綿許久不見好轉。”
旁邊的花管家聽了心道,這位少東家雖說的較簡短,意思卻跟小葉大夫一個樣。
陳知府聽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到底星闌的醫術高,這一診脈就診出了病根來,既能診出病根兒想必能治好。
葉全豐目光閃了閃道:“如此就請少東家擬個藥方吧。”
餘星闌略想了想,便提筆寫了一個方子,花管家忙拿著呈了上去,葉全豐一瞧,見是白術,茯苓,山藥,草蔻,生薏米,生扁豆,萆解,枳殼,黃柏,芡實,桂枝,花粉,一共用了十二味藥,而棠梨的方子他記得隻用了八味。
葉全豐知道這大夫醫術的高低,一看切診對症,二看用藥,這藥用的越少越精,也就說明醫術越高,而餘星闌的醫術之高自己曾耳聞多次,可他這方子卻足足比棠梨那丫頭多了四味,這醫術究竟誰更高,也就不用說了。
如此一來,葉全豐倒有些作難,陳孝遜薦了他的內侄來,診脈切中母親的症候,並開了藥方,若自己棄之不用,卻需給個說法兒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