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話不等棠梨說什麼, 馮六轉身就跑了,腳步飛快, 仿佛怕一旦停下, 棠梨就會賴上他一般,轉眼便不見了影兒。
雖跑的快卻把燈籠留了下來, 也不知是故意留給棠梨的還是跑的太快沒來的及拿, 棠梨搖了搖頭, 彎腰提起地上的燈籠, 剛才馮六說這裡是懷清堂, 名字倒是真雅致。
棠梨把燈籠舉高了一些, 名字雖雅隻是這院子卻破敗的厲害, 也不知多少年未曾修繕過了, 或者已經被遺忘成了宮裡的廢棄之地,即便如此破敗,卻仍可看出當初修建時的精美,想來這懷清堂必不是冷宮一樣的地方。
棠梨試著推了推院門,吱呀一聲院門開了, 門一開便有一股極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隻不過棠梨一時竟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
棠梨提著燈籠照著地上的台階,走了進去, 深秋時節夜露重, 此處又是廢棄之地,多年無人進出,蒼苔早已長滿了台階, 稍不小心便會滑一跤。
棠梨小心的走了進去,站定了,略打量了一遭四周,倒沒有想象的破敗不堪,也不知是不是夜裡的關係,屋宇殿舍還算齊整,甚至月色下還能瞧見簷角的瑞獸。
院子裡也並無荒草,有一塊花圃大小的地方,種的卻不像花草,棠梨走到花圃跟前兒,微微彎腰折了些放到鼻端嗅了嗅,不僅笑了,怪不得自己剛一進院便覺味道熟悉呢,原來這花圃中種的是藥草,且看得出來是有人特意打理的。
雖是些尋常藥草,若無人打理也絕不會長的如此規整,且已經采摘了不少,看起來此處是有人常來,隻不過會是什麼人在這宮裡的廢棄之地打理草藥呢,難道是太醫,棠梨立刻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太醫院雖有執守太醫,卻有固定地方,若無宣召絕不允許踏入內廷,更何況打理草藥可並非一時半刻的功夫,隻會是長期居住在宮裡的人,可宮人病了都有專門養病治病的地方,何必跑到這兒來種草藥。
正想著,卻忽聽一個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伴著夜風隱隱約約,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棠梨倒是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想來這什麼懷清堂廢棄多年,且有鬨鬼的傳言,所以他才讓馮六把自己誆來,是想嚇唬自己,報一報今兒白天自己教訓他的仇,還真是小孩子的把戲。
不過,二皇子這如意算盤打錯了,棠梨雖不是天生膽大,她是大夫,知道風寒暑濕燥火六淫致病,知道人的經脈穴位,主什麼臟腑,甚至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本質,這些都能用來治病,但棠梨卻從不信鬼神。
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神,便有也是人扮的,所以即便如今是深更半夜又在這廢棄破敗之地,聽見人聲,棠梨並不懼怕,隻是奇怪這裡怎麼會有人。
棠梨駐足仔細聽了聽,卻發現那個聲音並不是唱歌,她念叨的是自己異常熟悉的湯頭歌,剛她念叨的是補益之劑的四君子湯,四君子湯湯中和義參術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除祛半夏名異功或加香砂胃寒使,接著是升陽益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