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偷雞不成(1 / 2)

妙手千金 欣欣向榮 11156 字 6個月前

棠梨這一句出口,史非的怒火便發不出來了,雖說仍覺這小子的年紀實在不像什麼神醫,可連脈都不號,隻看自己一眼便能說出自己的病期,著實震住了史非,莫非自己真看走了眼,這小子真是位高人。

吳知府本來見史非要發作,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這嶽州知府已是兩任,若不能再進一步,這輩子的仕途也就止步於此了,可熬到了四品,再往上就難了,不是光靠能力政績就行的,得有人提拔,而史家掌管吏部,自是最好的選擇,這史非雖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可他是史家人,隻要攀上他就等於攀上了史家。

故此,吳知府這才對史非這個小小管事百般討好,還費儘心思跟葉全章一個知縣結交,就是為了請出棠梨給史非治病,誰知史非一見棠梨不等她看診,就要發作,若果真發作起來,自己打好的算盤可就落空了,既沒巴結上史家,還得罪了棠梨,往後還想升遷,做夢吧,不罷官削職就是祖宗庇佑了。

心裡都涼半截了,誰知棠梨一句話便有了轉機,史非的臉色也和緩了不少,忙道:“葉大夫未號脈,怎就能斷出病期?”

棠梨:“想必吳大人也知道,我醫道一門看診講究望聞問切,切脈排在最末,首要的便是望診,望氣觀色知病,並不稀奇。”

那史非仍有些不信開口道:“葉大夫既瞧出了我病了兩年,可知是何病,又因何發病?”吳知府暗暗皺眉,心道,就算醫術再高終究不是神仙,能一望就知病期已是極厲害了,這史非卻還要問什麼病,因何發病?這不擺明了是刁難人嗎。

吳知府待要說句什麼替棠梨解圍,誰知棠梨卻先一步開口道:“若在下所觀不錯,先生這病是從脾胃所起,以致不思飲食,乃是傷食之症。”

史非心道,看起來這小子的確有兩把刷子,自己這病可不就是從吃上起的嗎,隻不過心裡仍存疑,便道:“這傷食之症,我也知道是小孩子的病,吃些消食克積的藥也便好了,怎的我這病卻兩年未好?”

棠梨:“的確如先生所說,傷食並非什麼大病,也並不難知,若藥對症,斷不會拖兩年之久。”

史非:“你是說,我這病之所以兩年不好,是吃錯了藥?這怎麼可能?”當初自己得病的時候,特意求了堂哥,請的太醫院的一位太醫,怎可能用錯藥。

棠梨見他不信,也並不著急,而是道:“若我所料不錯,當日先生得病之初,必是用了大補之劑。”

史非又是一驚,心道,這小子也太神了,她可是連脈都沒號,知道自己的病期,病症,病因也就罷了,怎麼竟連一開始用的什麼藥都知道,這哪是看病的大夫,分明就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啊。

心中疑心去了大半,態度也恭敬了許多,這史非雖狗仗人勢的囂張慣了,卻也知道大夫是得罪不得的,尤其醫術高明的大夫更是如此,畢竟再怎麼著他也是人,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得病的,得了病就得找大夫治病,如今這世道好大夫難求,就連太醫院裡也都是庸醫,自己一個小小的傷食症竟拖了兩年都沒治好,先頭還道是自己的原因,如今才知是讓那庸醫給耽誤了。

想到此,忙道:“葉大夫果真是神醫,竟連我兩年前用的什麼藥都知道,不瞞神醫,兩年前家裡老人過壽,請請了一位厲害的廚子,做的佳肴美味,實在太過可口,我便多吃了些,誰知竟病了,請了大夫來說是虛症,需進補藥,家中正好有上好的老山參,便熬了參湯服用,先頭幾日還算有些效果,可後來不但不管用,反倒又添了氣悶胸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且暴躁易怒,還流鼻血。”正說著,鼻子裡便落了兩管鼻血出來,旁邊的丫頭急忙拿了帕子上來,又去端水,洗臉淨手進裡間更衣,半天方收拾妥當出來。

棠梨始終在外間看著這些下人來來去去的折騰,這排場她瞧著竟比那齊王還大,齊王這當今皇叔,堂堂的大將軍王,也沒見有這麼多人伺候,更何況,隻是流了鼻血而已,用得著這麼折騰嗎,這姓史的不過連升堂一個管事就這麼大的排場,棠梨有些想象不出,那位連升堂背後真正東家會是什麼樣兒。

一時收拾妥當,史非方出來先假模假式的說什麼勞煩葉神醫吳大人久候了,實在失禮雲雲,可語氣分明沒什麼誠意,說到底這史非在京裡狗仗人勢慣了,隻要想升官的,彆管品級如何,見了他都得討好,他如何會把吳知府跟棠梨看在眼裡。

能說這麼兩句沒誠意的客氣話,已自覺很給麵子了,且還是看在棠梨的份上,若不是棠梨剛才的一番話,讓史非領教了棠梨高明的醫術,他也斷不會如此。

吳知府心裡雖有氣,卻不敢發作,棠梨倒是無所謂,自打她在京城看見那連升堂的德行,對這姓史的就沒什麼好感,她如今想的是怎麼把手裡的刀磨得更快些,待會兒狠狠宰這肥豬一刀。

史非重新坐下方又接著剛的話道:“葉神醫醫術高明,不知我這病該用何藥?”

棠梨:“先生這病本不是大症候,若兩年前病症初起之時,隻需一劑藥便可痊愈,可是如今已拖了兩年,便有些麻煩了。”

史非一聽心中暗急忙道:“怎麼個麻煩法,是不能治了嗎,還是不好治?”

棠梨:“治倒是能治,不過這藥卻有些貴重難求。”

史非本來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自己這病真要是治不好了,往後哪還有好日子,卻聽說不是不能治,而是藥貴,那顆心才算放了下去,又不免嗤笑,心道這葉神醫到底是小地方的,醫術雖不錯,可這見識著實不大,想自己堂堂連升堂的管事,彆的沒有銀子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就是天天吃人參都算不得什麼,還能有什麼貴重的藥是自己吃不起的。

想著,便露出些許輕蔑之色道:“史某雖不是商賈巨富,幾劑藥卻還是吃的起的,葉大夫儘管開方子便是。”說著揮手讓人預備筆墨。

棠梨卻道:“若治先生之症,尋常藥隻怕不管用,需得靈丹方可。”

史非愕然:“不知這靈丹,該去何處求?”

棠梨:“嶽州城外有座老君觀,聽聞之前的老觀主是一位得道的老神仙,坐化錢留下了三枚靈丹,能醫百病,若能求來,必能藥到病除,隻不過這靈丹乃是老君觀的鎮觀之寶,之前嶽州城首富常老爺的公子重病,去老君觀求藥,捐了整整一萬兩銀子,並把老君觀翻蓋修葺一新,方求了一枚靈丹,醫好常府了小公子。”

莫說史非,就是吳知府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萬兩銀子,加上翻蓋老君觀這都算下來得多少啊,怪不得棠梨說著靈丹貴重難求呢,的確是貴,太貴了些。

史非也有些傻眼,他先頭想的貴至多就跟天天吃人參似的,誰想竟是如此,饒是他在連升堂見多識廣,一下子拿出一萬兩銀子求一顆藥,也著實有些肉痛。

棠梨見他神色頗有些糾結,心裡暗笑,麵上卻不漏聲色,且歎了口氣道:“正因有常老爺在先,剛在下才說這藥貴重難求,便如此,也要看機緣,縱有銀子,若無機緣隻怕也求不到這靈丹。”

史非:“葉神醫此話怎講?”

棠梨:“先生並非嶽州人有所不知,這老君觀如今的覌主脾氣有些古怪,若不得他意,縱再多的銀子,隻怕也求不得靈丹。”

史非倒是未想到這一枚靈丹如此難求,忙道:“葉神醫既如此說,想必知道如何能得這位觀主之意了。”

棠梨:“這個不瞞先生,在下如今正在老君觀坐診,跟這位觀主見過幾次,這位觀主雖脾氣古怪,卻慈悲為懷且通醫術,隻若行了大善,求藥想必也並非難事。”

行善?史非的字典裡從來就出現過這兩個字兒,乍一聽頗有些不習慣,可想想自己的病,隻得道:“那如何行善,總的有個章程吧?”

棠梨:“這個,在下就不知了,倒是常聽老觀主說,行善在於心,有心行善事方得善果,若並非出自本心,便做了善事也無善果。”

棠梨這兩句似是而非的車軲轆話,徹底把史非繞暈了,史非聽的愈發迷糊,想不明白隻得看向吳知府,那意思,讓吳知府給他解惑。

吳知府可是嶽州知府,嶽州這地界兒的,隻要有名有號的,他這個知府如何能不知,這老君觀的底細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先頭常榮捐銀子重修老君觀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傳言的確是老君觀的勁節老道治好的,正因這個緣故,常榮才捐了大銀子,隻不過後來葉棠梨聲名鵲起,神醫之名傳遍嶽州,不僅在老君觀坐診還經常出入常府,且常榮還幫著葉全章經營濟民堂,這裡的事就不難猜了。

勁節老道縱是隱士高才,可於醫術一道卻並見的有多高明,至少比棠梨這個神醫差遠了,之前也不過是給那些山下的村民看診舍藥的,得了好名聲罷了,那常府的小公子是常榮老來得的獨苗,看的跟眼珠子一般,就因自小病弱,沒少折騰,遠的近的名醫神醫的不知請了多少,都沒治好,若果真是勁節老道醫好的,後來怎不見老道去常府,反倒是葉棠梨隔三差五的便過去,更何況,如今去老君觀求醫的可沒聽說誰是衝著勁節老道去的,所以棠梨剛說的那一番話,吳知府真是一個字都不信。

又想想葉棠梨的行事作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葉棠梨分明就是想快刀殺豬,讓這史非出出血。

想明白了,吳知府心裡這個後悔啊,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如此膽大,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就編出這麼一番話來,忽悠史非。這史非可是出了名的愛財如命,身為連升堂的管事,隻有他訛被人的,可沒聽過他被人訛銀子的,今兒這葉棠梨一出手就讓他掏上萬兩的銀子,縱然史非如今為了治病掏了,也斷沒有不肉痛的,將來萬一事情敗露翻出來,知道是訛他,以這廝睚眥必報的性格,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想到此,莫名出了一身冷汗,早知如此,萬萬不該攬這個事兒,他是真沒想到葉棠梨一個小丫頭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可事到如今,想什麼都來不及了,這葉棠梨話已經說出去了,若先頭她並未讓史非知道她醫術何等高明,這會兒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偏偏她前頭露的了一手神乎其神的望診,不號脈就把病因,病情,病症,病期,以及用藥,說的一絲不差,作為病人的史非如何能不信服,也順理成章的讓史非相信能治他病的唯有這貴重難求的靈丹,這丫頭當真好心計,好手段,不過轉眼間,便連自己都算計了進去,讓自己明知她都是胡編的謊言,卻不能戳破,不僅不能戳破,還得為她這番謊言背書。

史非見吳知府不說話,臉色有些沉:“吳大人乃嶽州知府,想來知道這位觀主,不知史某該做何等善事才能求得靈丹。”

吳知府汗都下來了,若是沒有前麵棠梨的那番話,還好說,可棠梨前頭已經立下了標準,那就是常榮捐了一萬兩銀子並重修了老君觀,那麼史非做善事必然不能比常榮寒磣,也就是說必須在一萬兩銀子之上,若是讓史非這種愛財如命的出一萬兩銀子做善事,實在不是件容易之事,也不好開口。

不過吳知府在官場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心思一轉便有了個主意,這顆燙手山芋既然是葉棠梨丟過來的,那自己丟回去就是了,自己不能拿這丫頭如何,可葉全章卻是自己的下屬縣令,把史非這顆燙手的善於丟給葉全章,便日後事發,自己也能推到葉全章頭上。

想到此,便道:“不瞞先生這老君觀正在竹山縣,聽聞這位觀主當年之所以在竹山縣出家,是因其亡妻是竹山縣之人,且竹山縣有一濟民堂,百姓人人稱道,若先生欲行善事,倒不如放在濟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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