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赴會(1 / 2)

林綠萼在摘芳殿中吃了晚膳,淑妃又派人來請,她回應一會兒便去。晚膳後,她梳妝打扮了一番,踏上了去明珠宮的步輦。

轎夫剛走出幾步,林綠萼就看到楊昭儀在聽雨閣前搖著團扇閒逛,她譏笑道:“楊昭儀,天都黑了還在門口盼呢?皇上已經去了淑妃宮裡,你脖子伸得再長也望不到啊。”

“日落西山,臣妾在殿前乘涼。哪像貴妃這樣心急,天黑了還往明珠宮裡趕。三年不承寵,終於按捺不住了?”楊昭儀步態搖曳,輕扭楊柳腰,湖藍色留仙裙在微風中招搖。

“隱約有聽說皇上中毒之後便再也不來某昭儀的某閣了。”林綠萼淺笑,“楊昭儀何不去求皇後,讓娘娘幫你牽線搭橋?”

“皇後近日無心他物,隻關心太子功課,臣妾怎能肆意去叨擾?貴妃娘娘真是深諳以己度人之道,自己急匆匆地去討好淑妃,便以為臣妾也如她一般期待大樹底下好乘涼。”

看來皇後被太子的學業牽住了心思,暫時還沒有暗害她的打算,林綠萼安心了不少,冷哼一聲:“嗬,本宮急著赴約,懶得與你口舌。”

林綠萼揮手讓轎夫啟程,她聽到背後傳來楊昭儀與宮婢說笑的聲音:“我與貴妃的口舌之爭,之前戰績是五十三負五十勝,今日變成五十一勝了呢。”

到了明珠宮,石燈裡的火光在風中跳躍,林綠萼看了一眼蒼穹,月色慘白,繁星黯淡,看來是要下雨了。

她踏進明珠宮,見院裡放著一個老舊的木人樁,樁上刻著不少已經看不清的痕跡,她大致瞟了一眼,有的痕跡寫著“昭”,有的寫著“瑛”,約莫是年少時的殷牧昭與顏怡瑛用木人樁來記錄彼此的身高,那“昭”的刻痕,總比“瑛”高出一大截。

淑妃不能用龍鳳呈祥的裝飾,但殿中博物架上放著黃玉雙魚,白玉比翼鳥,雕梁畫柱上刻著連理枝、恩愛纏綿的鴛鴦。林綠萼四處張望了一下,東次間裡放著一台用舊了的織布機,牆上掛著一對泛黃的燕子風箏。

林綠萼不禁啞然,光是落入眼裡的這些溫馨裝飾,就是皇後一輩子也鬥不過淑妃的憑證。人老了總是愛回憶青春,皇上每每回憶起青蔥歲月的美好時,便會想起那個陪伴自己年少歲月的俏人兒。這些點點滴滴,是心頭最美好的光景。

淑妃正與寧婕妤在西梢間品茗,聽著貴妃來了,忙喚道:“綠兒,這邊來。”

林綠萼聽著她柔軟的聲音,忍不住微微顫栗,我們有這麼熟嗎?她正要回應,聽到院中響起此起彼伏地問安聲,忙轉頭對著殿門行禮。

淑妃踏著木屐嬌柔地跑到皇上身前,兩人相視一笑。寧婕妤跪在林綠萼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頭,寧婕妤輕輕努了努嘴,一副你且放寬心的模樣。

四人落座,皇上坐在淑妃對家,兩人剛好方便眉來眼去,林綠萼與寧離離是對桌,兩人麵上不太言語,相視的時候眼中卻有零星的笑意。

麻將列好,林綠萼手氣不錯,她瞥了一眼皇上,她發現這平時讓人望之生怯的人,在麵對自己心悅之人的時候,流露出了一股詭異的平和之氣。她還是不敢造作,安靜地打麻將。

殷牧昭對著三人說:“這麻將啊,興起之時,筒是代表□□的槍筒,條即是索,是用細繩串起雀鳥,幾索就是幾串鳥,萬就是賞錢。”

寧婕妤附和道:“皇上是行家啊。”她與淑妃交好後,時常在明珠宮與淑妃織布、繡花,也經常見到皇上。不過皇上對她,便如對李充媛一般,隻當是心愛之人的玩伴,並沒有什麼彆的興趣,她不用擔心淑妃因自己拈酸吃醋,也樂得自在。

林綠萼眉尾輕翹,這有哪個麻友不知道嗎?

淑妃崇拜地看著他:“沒想到皇上什麼都懂,臣妾還想教皇上玩呢。”

皇上低低地笑了兩聲,很得意地講了一些過往胡大牌的經曆,又說起曾在行伍時,將軍下令讓他們搜查地主的莊子,他搜到一副骨牌麻將,那時年輕,又生於鄉野,未見過這玩意兒,在夜色中與戰友猜測了許久,這東西可以吃嗎?

淑妃和寧婕妤止不住地笑了起來,淑妃歡笑著說:“皇上年少時貪玩,最愛逗臣妾了。”

淑妃的聲音百轉千回,帶著奇妙的柔軟尾音,軟中又透著一股魅惑的青澀,聲聲扣人心弦,林綠萼聽著淑妃的聲音,便感覺有蟲子融在了自己耳中,讓她頭皮發麻。

她不禁腹誹,明明場中這麼多人,淑妃卻不知檢點,用聲音與皇上濃烈地調情。林綠萼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麵色如常,難道隻有我覺得不適嗎?她的腳趾忍不住微微蜷縮,快要突破柔軟的繡花鞋墊,在地上鑿出十個腳趾印了。

桌上四人,一人吹牛,兩人附和,她顯得格格不入,也隻好微笑且讚同地點頭,看著手中麻將,我的乖乖,再來張三萬就自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