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梨園(2 / 2)

嚴公公叩頭如搗蒜,哭訴道:“近年來,太子總在梨園私會宮女。今夜太子告訴老奴,有美人赴約,讓老奴備了迷.藥摻在酒裡。老奴在梨園外等了許久也不見太子出來,進殿後,便發現太子薨了。”

太醫遞上一個白瓷酒瓶,“皇上,這酒中放著分量不輕的□□物。”他見殿中女眷眾多,掂量著該不該繼續說,見皇上瞪向他,他趕忙道,“微臣猜測,太子喝了酒,又服用了此物,情動難耐,不慎觸柱而死。”

“荒謬!”皇上指著血泊中的太子,胡須敲得老高,鷹眼中儘是冷色,“他會武功!他能平地摔死嗎!”他顧及皇家的顏麵,怎能當著眾人的麵,承認太子死得如此不堪。

內侍帶來仵作。仵作將太子從頭到腳檢驗了一遍,迎著呼嘯的風聲回稟:“太子身上並無其他傷口,且臉漲脖腫,確是服用……”

“去查!今夜是何人與太子私會!”皇上打斷仵作的話。

淑妃抽泣著輕撫皇上胸口,“昭哥息怒啊。”

皇後聽到淑妃的聲音,忽然坐直了身子,她驀地撐著地板站起來,眼中帶著青紅的血絲,重重地一掌扇在淑妃的臉上,“你這賤人!絕對是你謀害我西兒,是你!絕對是你!”

淑妃被皇後一巴掌扇飛在地,似一塊風中的破布跌出老遠,她來不及呼痛,皇後又幾腳踹在她身上,怒罵道:“顏怡瑛,你這個畜生!你害我這麼多年孤苦,我都忍了!可你害死我西兒,斷了我日後的指望,我要與你同歸於儘!”

皇上伸手攔住皇後,用力將她與淑妃阻隔開,低吼道:“他怎麼死的,你心裡有數,怪淑妃作甚?”

林綠萼站在門邊,看到皇後打淑妃,輕搖寧離離的衣袖,“太刺激啦,此行不虧。”她話音剛落,電閃雷鳴間看到地上太子猙獰的麵相,忍不住轉身作嘔,幸好晚膳用得不多。她站在寧離離身後,既想看熱鬨,又有點害怕死人。

寧離離看著她又慫又期待的神色,白眼翻到了天上,“你……罷了。”她裝作擦拭眼淚,“且瞧著吧。”

皇上抬眼望去,梨園內外烏泱泱的一片人,家醜不想外揚,哀歎一聲,“把太子拾掇乾淨,放進金棺吧。”

皇後跌坐在太子的遺體之前,攔住靠近的內侍,眼淚流過眼角的層層皺紋,“不準放進金棺!西兒沒有死,他沒有死,傳太醫啊!讓太醫給他開藥啊!”

林綠萼拿出袖帕按在眼角,擦拭不存在的淚花,隻為了遮住嘴邊看熱鬨的笑容,“謔謔,瘋了一個。”

皇上看著皇後的慘樣,心中升騰起一絲悲憫,想起她抱著足月的殷淮西與他坐在小軒窗下,逗弄幼兒的乖巧模樣,他眼眶裡湧起一絲薄淚,伸手去扶皇後:“回宮吧。”

淑妃嘴邊淌著鮮血,她輕摸臉上腫起的指印,哼哼著哭道:“皇後這時候裝什麼母子情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若皇後平日裡對太子多加管教,他何至於此?兩年前,臣妾的婢女應雨本已許了侍衛,不日就要出嫁,卻被太子強幸,應雨痛不欲生,皇後卻說應雨勾引太子犯錯,將應雨杖斃。且就此立下規矩,凡是與太子有染的宮女,皆處死。”

淑妃扶著應星的手,緩緩地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說:“皇後禦下有方,嚴於律宮女,寬於待太子,太子今日的慘死,皆是皇後縱容之過!”她最了解皇上,方才看到皇上憐愛皇後的神色,心中便感不妙,這時若讓皇上產生了愧疚之情,日後她的日子便沒那麼好過了。

“哇,原來淑妃是可以正常說話的誒。”淑妃說話字正腔圓,她那股軟膩的尾音,竟然消失不見了。林綠萼有些可惜,若檀欣在這兒,便讓她去尋點花生糖來,看熱鬨的時候嘴裡還是得嚼點東西。

寧離離與貴妃耳語:“你彆看淑妃平日軟弱,該振作的時候可一點不含糊。”

殷牧昭扶著皇後的手微微一滯,他想起太子過往做的那些荒唐事,雖然他有意縱容他,但皇後無止境地溺愛才是讓太子養成荒淫無恥的性格的原因。他見皇後不願起身,眉頭皺成“川”字,對莫公公說:“讓其他人退下。”

他還是要安撫皇後,讓她彆鬨了,太子的死不但事關國本,更牽連到楊氏一脈對他的忠心。殷淮西死了,日後他要立三皇子為太子,也不能因此讓楊路依與他離心。

莫公公將眾人都趕了出來,行至門口的時候看到貴妃與寧充容,“二位主子先回去歇息吧。”

林綠萼身上涼絲絲的,正好回去沐浴。

皇後看到門邊的貴妃,突然想起今日傍晚太子哼著曲兒從鳳棲宮離開,“君不見綠萼梅,百花魁中此為魁。”她又想起方才貴妃跟著淑妃而至,她手指顫抖著指著貴妃:“林綠萼,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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