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相擁(1 / 2)

林綠萼將盒中的銀子散發給四位侍衛, 點頭笑道:“吃好喝好,多多益善。”又彎腰撿起地上的碎銀子揣在懷裡,對雲水說:“雀神有言, 贏的錢不帶走, 會得罪財神。”

領頭的宋侍衛掏出長串的鑰匙, 打開冷宮的銅鎖, 恭敬地說:“娘娘請進。”又在貴妃身後說,“若娘娘日後都是晚上來看望梁美人,其實很方便的,這地方偏遠, 平日裡連個迷路的宮人都見不到。”

林綠萼邁進冷宮,聞到一股難言的酸腐臭味, 雲水接過宋侍衛手中的燈籠替貴妃照路。

她隨著黯淡的燈籠光, 四周看了一眼, 這兒隻有幾間破舊的宮室,窗欞歪斜, 窗上胡的紙也殘破不堪, 若是逢落雨下雪,門窗無法遮風擋雨, 屋裡定是冷得厲害。

梁美人住在最裡的一間房裡,她坐在地上,抱著雙膝抽泣, 聽到宮門的對話後,她抬起頭, 看到林綠萼向她走來,她聲音沙啞地喊道:“貴妃姐姐……”她掙紮了幾下,卻站不起來, 披頭散發,匍匐著向林綠萼爬去。

“你彆動了,好好待著。”林綠萼從宮門走到最裡的宮室,路過幾間破屋子時,聽到一些細碎的奇怪聲響,似鬼魂低泣,又似老鼠在啃噬木頭,她毛骨悚然地看向雲水,癟著嘴,“那是什麼?”

雲水把燈籠照向破窗,他看到一間屋裡,兩個衣衫殘破的婦人蹲在角落,渾濁的雙眼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嘴裡嗚嗚咽咽似在唱歌,另一間屋子裡,一個瘦如枯木的婦人在地上呻.吟,身上散發著奇怪的臭味,將死未死。他攔住姐姐探視的目光,“是人。”

宋侍衛倚在門口,笑著說:“娘娘放心,隻是幾個瘋婦罷了。冷宮裡就是這樣,待不了多久就或瘋或死了。”

林綠萼轉頭剜了他一眼,他摸著懷中還未揣熱的銀子立刻改口道:“不過有娘娘照拂梁氏,她必定長命百歲。”

林綠萼走到梁珍意身前,試圖扶起她,摸著她身上濕透,猜想她剛才被拷打了一番,又被潑了冷水,心痛地說:“我該怎麼說你才好。”

雲水打著燈籠,將四處整理了一下,床板都被老鼠啃爛了,他搖頭輕歎,待在這兒容易生病,恐怕真的活不長。他幫著姐姐把梁美人扶起來,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血氣,“奴婢待會兒給梁氏送些藥膏來。”

林綠萼見四周太臟了,不想坐,翹著右腳趾站在梁珍意麵前,“你怎麼會這麼糊塗?”

“我錯了……”她低垂著頭,有氣無力地說,“我很後悔,還連累了貴妃姐姐為我擔心……我錯了……”

林綠萼看著她可憐的模樣,責怪之語到了嘴邊又被咽下,拍著她的背安慰了一下,又說:“我不是讓你有什麼事,要和德妃商量嗎?”

“德妃姐姐近日身子不好,總是昏睡,醒著的時候也沒什麼精神,我不想打擾她休息。”她看貴妃姐姐生氣,又連忙解釋道,“古書上寫的方子,不過是強身健體,滋補調養的,我不知道會惹事啊!”

林綠萼奔波累了,靠在雲水懷裡,“那香料呢?”

“我不知道香料的事!”梁珍意一下激動地站起來,紅腫的眼裡又流出淚水,“她們嚴刑拷打我,我也沒有承認!但我的婢女知兒卻說是我做的……一定是她,那些古書也是她幫我在宮外買的!”

林綠萼想起楊昭儀的話,皇後和賢妃利用梁美人求子心切,收買了她的婢女,“她已經死了,是嗎?”

梁珍意緩緩地坐下,床板發出殘破的“咯嘰”聲:“是,她畏罪自裁了。”

林綠萼不解為什麼她們要害梁珍意,若說是為了打壓林相的勢力,梁珍意也實在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啊,她聞著房中的腐臭氣息,歎了一聲,“真是煩躁。”

梁珍意以為姐姐厭惡她,忍不住痛哭道:“是我沒用,我連累了貴妃姐姐,我就不該再活著,讓貴妃姐姐因我而受氣……”

林綠萼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憤怒又嚴肅地說:“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才十六歲,被人陷害了就不活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我命令你好好活著!”林綠萼躬著身子與她四目相對,“從今往後我會送書給你看,送種子給你栽種,你不要再把日子沉浸在已經犯了的過錯中。我也會收買負責冷宮的所有人,讓他們好好照顧你,你必須帶著對我的虧欠好好活著。”

她聽著貴妃的關懷,捂著嘴痛哭流涕,心酸不已,“貴妃姐姐,我已經沒用了……”

林綠萼拍著她的肩膀勸慰,“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隻要看得起自己,日後的日子你可以為自己而活。”

“我知道了……”她拉著貴妃的手,嚎啕大哭。

雲水見姐姐沒什麼想說了,便問:“你搬到披香殿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或者說,德妃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林綠萼轉頭望向身後的雲水,“你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