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如雲(2 / 2)

雲水麵無表情地打量他,燕明冶在京都這些時日,皮膚白皙了許多,才從邊關回來的那股蒼涼勁兒已經全無了。他穿著碧色的錦袍,像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

“貴妃娘娘在驛館嗎?”

他渾身透著一股遮擋不了的喜悅之色,眼角眉梢的笑意像火一樣灼得雲水心口不太舒服,“你有事嗎?”

“啊,一些小事。”燕明冶心中被即將重逢綠綠的喜悅填滿,他記得雲水姑娘說話聲音硬朗,就是這般寡淡無笑的性子,他也不生氣,從袖袋中掏出一支碧玉綴珍珠釵塞到雲水手中,“你眸色澄淨,戴這個好看。”

“哦。”雲水拿著釵子的手微微顫抖,這人是看不懂眼色嗎?

“我回老家祭祖,途徑顯州,恰巧聽聞貴妃娘娘因中毒而久居隆康鎮驛館,所以借道來此看望她。”燕明冶晃了晃手中提著的食盒,“酒樓帶來的一些糕點,還請雲水姑娘幫我轉交給貴妃娘娘。若是她抱恙在身,我改日再來看她,也可。”

雲水啞然,如今他可是駙馬爺,回老家祭祖隻帶著一個小廝,又還能恰巧聽到貴妃的消息,他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令人佩服。

剛好溫雪從醫館拿了安胎藥回來,她看到燕明冶麵色紅潤,雲水臉色暗沉,兩人在驛館門口相視而站,無人說話。她驚得捂住了嘴巴,此刻又是什麼情況?她真的好想找一個人訴說近日的種種事!

“燕公子……啊,駙馬爺。”溫雪邁步到中間,隔開二人,她回頭盯了雲水一眼,“你有事的話先走吧。”

雲水還要去尋錢思商議要事,也不想再與他廢話。他又睨了燕明冶一眼,捏著手中的發釵,轉身離去,他看著他在春風中蕩漾的笑顏,心裡湧起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擁堵滋味。

溫雪接過燕明冶遞上來的食盒,又詢問了幾句他有何事,行禮道:“奴婢去稟告娘娘,還請駙馬爺稍待。”

燕明冶從袖袋中拿出一對紅玉耳墜,“溫雪姑娘愛明媚的顏色,這耳環配你正好合適。”他來之前為貴妃和身邊的婢女都準備了適宜的禮物,他想等林綠萼去神石寺了,他就在附近居住下來,時時進寺中參拜,也可與她碰麵。興許一來二去,又喚回了昔日的情分,他便帶她私奔。

溫雪喜滋滋地收下耳墜,轉頭一蹦三跳地進了驛館。她手中提著的藥袋掉了一包在地上,燕明冶出聲喊她,她仔細把玩著手中的耳墜,並未聽到身後的聲音。

燕明冶撿起牛皮紙紮好的藥包,放在鼻尖聞了聞,擔心綠綠餘毒未清還在吃藥,他轉頭對身後的小廝說:“你拿去附近的醫館問問,這是什麼藥。”他打算再多開幾幅相同的藥,明日煎好了送到驛館,就又有了見麵的借口。

他忐忑地在門口等候,害怕綠綠不見他。他前些日子約她去看打馬球,她以生病為由拒絕了他。他知道在京中兩人見麵多有不便,所以也未強求。後聽聞她來了顯州,他就不管不顧地跑來了,他很想她。

溫雪出來,笑著行禮,“娘娘在正堂,跟我來吧。”

林綠萼端坐於堂中,招手命人上茶。方才雲水一走,她就發現檀欣不見了,心裡正在煩惱,檀欣定是去傳訊了,也不知能否找人把她抓回來。又聽聞燕明冶來了,她心裡猜測他是有公務途徑此地,得知她在此處所以聞訊趕來見故人一麵,於是並未拒絕,傳他來正堂喝茶。

燕明冶坐在下方,眼睛舍不得多眨,含情脈脈地望向林綠萼,他知自己的神色在外人看來十分癡情,但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他又有大半年未見她了,她像是他心口的一抹芳香,日夜引他思念。“綠綠,你身體可好些了?我聽聞你中毒,甚是擔心。”

外堂還站著眾多侍從,他怎能隨口叫自己綠綠。她略尷尬地點了點頭,“隻是吃壞了東西腹瀉,並未中毒。額,駙馬來此地,有何公乾?”

燕明冶站起來,佇立在她近旁,小聲地說:“皇上日夜派人監視駙馬府,公主又日夜為皇後生病的事鬨騰,我實在不想多待,便私自逃離了京都。”

林綠萼瞪大了雙眼,她又忍不住要罵他,忍了忍,厲聲斥責道:“你在做什麼胡事?她可是你的妻子,如今她母親病重,你不更應該在旁照顧她嗎?”

他略微傷感的垂眸,他以為她會因相逢而喜悅,“我並不想娶她,我與她也並無夫妻之實,我……我的心意,你最是了解,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我不了解!”林綠萼看他站在自己麵前,劍眉緊蹙,她忍不住瞟了一眼在窗、門邊偷偷打量的侍從們,她趕忙揮手,“你先坐到椅子上,好好說話行不行?”

林綠萼端起玫瑰花茶一口飲儘,先潤潤口,看來今天,又少不了對他一頓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