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中毒(1 / 2)

徐仲帶兵在月城外的平原上安營紮寨, 夜晚宴請雲水喝酒同樂,慶祝斬殺逆賊之喜。

但這喜慶卻帶著一絲詭異的氛圍。

徐仲的大帳搭好後,他火速招心腹閆席坤、年輝在帳中密謀, 又派士兵將前來詢問事宜的錢思擋在外麵。

雲水在徐仲軍中做事時, 屢遭閆席坤、年輝擠兌, 那時他們尚且不知徐仲是前朝親王,隻是與錢思等人爭權奪利, 見不得與錢思交好又是徐仲侄子的徐之。

如今知曉了兩人竟是前朝太子和前朝親王, 更是要爭取權勢, 他們圍著徐仲密謀,一定要將晏雋之除掉, 年輝說:“我軍有士兵十五萬,晏雋之帶來了收編的兩萬人、禁衛軍三萬餘眾, 梁集的六七萬士兵, 總數是比我們少的, 此地又在西北,王爺占天時地利, 不如發難將他一舉拿下。”

“不可不可。”徐仲連忙搖頭,世人皆知去年侄兒救了他的命, 又知晏雋之是前朝太子, 他若此刻將他圍堵屠殺了, 他就會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 他在意名聲, 否則當年先皇將皇位傳給那個病秧子的時候他就造反了。

他拍著麵前沉重的紫檀木方桌,震得桌上的茶杯哐當作響。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雋之之前在營中跟隨他的時候,瞧著是個不多話的悶葫蘆, 對他的命令也十分聽從,沒想到將他丟去了京都,他不但建立了好的名聲,又使計在眾目睽睽下公布了身份,他如今殺他,反而會遭受天下人唾罵。

閆席坤心思縝密,他猶豫半晌道:“王爺,我有一計。今日我們並未屠殺殷牧昭的殘餘部隊,而是遵守林誌琅對他們的承諾,放了他們一馬。我現在派人去抓兩個殷軍的人回來,把他們囚在柴房中,然後晚宴的時候我在晏雋之的酒水中下毒,待他毒發身亡了,我再派人將這兩個士兵搜出來亂棍打死。便說他們為了替逆賊殷牧昭報仇,而向晏雋之投毒。”

年輝附議:“他手刃殷牧昭,引殷牧昭部下報複,左右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待他死後,王爺派人將他風光大葬,也能因此博得美名。”

“他畢竟是我侄子……”徐仲沉默了片刻,抬眸對閆席坤說,“你做事當心點,注意不要落人口實。”

“是。”兩人領命下去了。

徐仲在帳中橐橐踱步,為了演好叔侄情,他決心再去與晏雋之閒話幾句,一侃分彆多日的思念之情。

待徐仲走後,紫檀木桌下鑽出來一個人,臉長胳膊細,正是許二,他心思陰毒,早猜到了徐仲他們要密謀殘害太子殿下,他一早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裝束,搭建大帳的時候就躲在了帳中。

許二與林誌琅關係甚好,一直有書信往來,之前邊關的事也都是許二傳信告訴林相。

他哼笑著打開窗戶翻了出去,決計去找林誌琅商量一下,他曾經是禦前侍衛,他的忠心是效忠先帝的。

……

聽完許二的回稟,雲水啞然。

他知道皇叔是個複雜的人,去年他來邊關投奔皇叔的時候,皇叔與張乾、田丙正要交戰,他擔心自己會戰死沙場,兒子年幼無人照顧,他便決心死後將勢力傳給侄子,讓侄子幫他照顧兒子。

後來他安然無恙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切自然是留給自己兒子,侄子若是攔了他的路,那他就隻能‘大義滅親’了。

雲水初見皇叔時,心裡還充滿了得見親人的暖意,未曾想皇叔竟然急不可耐地要除掉他。

雲水來的時候曾想,若他繼位便將皇叔回複親王之位,世代襲爵,或將皇叔封為藩王,鎮守一方藩國。但皇叔顯然想要的隻有皇位。殷牧昭死了,兩人都想要皇位,已經到了有你無我的局麵。

許二說:“我的看法是將計就計,把裝毒藥的酒杯換了。他既準備了毒藥,那就讓他自己吃吧。”他嘿嘿一笑,“也不知道他準備的是哪種毒藥,我那兒還有些西疆秘藥,能讓人疼上三四天才死,要不讓他嘗嘗?”

“彆了。”林誌琅拍了拍許二,這人過往便擅長拷問折磨,心裡有點陰暗。他打量著雲水的神色,“殿下怎麼想呢?我是覺得可以將計就計,但若殿下不忍毒殺親叔叔,我們也可以從長計議。”

雲水望著蒼天,一時無言。

他們身上流著晏氏太.祖的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換成讓人腹痛難耐的藥吧,讓他在疼痛中知道我們已經知曉了他的詭計,若他就此作罷,他還是我的皇叔,若他依舊執迷不悟,那就兵戎相見。”

許二聽雲水這樣說,一下沉了臉色,摸著懷中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閆席坤、年輝二人殺了,“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況且他手底下那兩人多年與我們兄弟幾個作對,早已是無法平和相對的關係了,今日留他們一命,他們改日必定會再使詭計。”

雲水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那日嚴娉婷的話,她父親去世前痛罵晏仲、燕鳴、林誌琅……他轉頭看向嶽丈,“前朝亡國的時候我年歲尚小,不知那時皇叔在朝中擔任何等職位?”

林誌琅想了想,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過往未曾細想的念頭,“當時他掌管著東南邊明州的軍隊,明州富饒、兵強馬壯卻在殷牧昭的攻打下迅速淪陷了,我那時以為是殷牧昭攻勢太猛,如今想來他恐怕是盼著借殷牧昭之勢殺了哀帝,繼而起勢討伐殷牧昭,未曾想殷牧昭太過驍勇冷血,暴戾嗜殺,竟真掌握了全境,所以他才流竄到西北隱姓埋名……”

雲水手指蜷縮,緊捏成拳,他本不忍謀害親族,怕列祖列宗在天上看著會寒心,但若前朝亡國也有皇叔的一份功勞,那他與他還有什麼親情可言,“他準備了何種毒藥,他就品嘗何種毒藥。”

許二欣慰點頭,忍不住推薦道:“其實還是我那個西疆秘藥更好。”

……

晚宴,歌舞熱鬨,徐仲安排了腰若水蛇的胡姬熱舞,胡姬薄薄的紗裙在風中翻飛,場中將士歡呼一片,。

徐仲神色如常,見晏雋之吃著炙肉與錢思等人談笑甚歡,他心裡陰暗的念頭更甚,他努力了這麼多年,若將皇位拱手相讓,他做不到,侄兒吃好喝好,這是你在人世的最後一頓了,去了地底下也不要怪我,和你早死的爹娘一起抱頭痛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