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番外一,早春(下)(2 / 2)

“我不好看嗎?靜媛、珍意不好看嗎?你過往怎麼不故意輸給我們?”

兩人唇槍舌戰了十幾個回合,寧離離最終落敗,“是的,我承認了,有時候是會和他們做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可以了吧!”

她與其中一位麵首相談甚歡,也確實有了男女之情,至於其他兩位真是麻友情,以後她會不會見色起意,她不知道,但此刻被綠萼逼急了,便一口都承認了下來。

“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林綠萼笑得花枝亂顫,前俯後仰,“難怪你頻繁進宮會傳出與皇上有龍陽之好。”

“剛本想說雲水比我那些百裡挑一的美男還好看,都怪你打斷了我的話。不說了,我走了。”寧離離轉身揮袖就走,折扇都忘了拿。

林綠萼拿著折扇追出去,笑得露出兩排貝齒,“喂,你急了?”

……

過了一個多月,京都的牡丹花會在京西的小翠峰下如期舉行。

因寧、趙商會一起出資舉辦活動,又有上百金的彩頭,一時之間彙聚了天下的名品牡丹和各地的世家貴客,京都熱鬨至極,遠勝過往數十年。

小翠峰山清水秀,桃李爭妍,一眼望去滿目紅綠相間。山下人頭攢動,商販叫賣之聲不斷,文人騷客寫儘山水花色風光。

時值正午,林綠萼坐在馬車裡,作為這場盛事發起的源頭,卻還與數輛馬車一起堵在城門口,等著排隊出城門。

林綠萼戴著幃帽,實在等不及了,掀開馬車的帷帳,頻頻往外打量,耀眼的春光透過白紗照在她眼中,她隻覺煩躁。

身旁的寧離離亦作女子裝束,今日充叔打理著花會的事宜,她也想放鬆地好好遊山玩水,“你從皇宮裡出來得太晚了,此刻都晌午了,晚間還有燈會、夜市花展、焰火、歌舞表演等活動,一些外地遊客急著進京尋覓客棧,與我們這些出去的人一塊堵在了城門口。”

林綠萼昨晚筋疲力儘,今早腰肢酸軟,因而又起晚了,她不好意思告訴她,又很想詢問你與三個麵首不累嗎?他們是輪流侍寢嗎?難道隻有我會感到疲累嗎?最後幽幽地說了一句:“我梳妝太久了。”

寧離離看她穿著素白繡銀色梅花暗紋的衣裙,頭上未戴幾朵珠花,輕描眉色,並未認真打扮,明顯是信口胡說。她也不想揭穿,隨意點了點頭。

透過林綠萼掀開的簾子,車裡飄進一股紅糖糍粑的香氣,寧離離指著不遠處圍著馬車們販賣東西的小商販,“去買點東西吃,我餓了。”

兩人下了馬車,沿街邊笑邊走,林綠萼買了幾塊糕點用油紙包著,轉身的時候卻被一人撞到,她手中的糕點散落一地。

他們是國子監的監生,今日也去小翠峰參觀牡丹花會,因馬車堵著一時出不去便下馬遊玩。

當頭一人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他與友人玩鬨著,不慎撞到了麵前的女子,他歉意地連聲道歉,又拿出銀子,“姑娘,我……”

春風吹起了女子幃帽的白紗,他半張著嘴巴,和身後兩人一起呆愣在原地,薄紗一息之間便落回了她的麵前,但這驚鴻一瞥便讓他們三人愣住了。

這女子太好看了,穿戴素淨,更襯得她月貌花容,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他的心砰砰亂跳,過往也見過許多美貌女子,卻未有像她這般直擊他心靈的動人美貌,姑娘隨意說了一聲無事,未收他的銀子就走了。

待他回過神來,佳人已經上了馬車。他與兩個友人對視,三人立刻做出了相同的決定,跟在這馬車後麵,若她有什麼困難,他們竭力幫助。

在城門停了許久,終於出城了。

林綠萼掀開帷帳打量窗外,遠處山木蔥蘢,高峰如雲。近處遊人如織,山下近日移栽了許多牡丹,簇簇牡丹如霞似錦,珍品放在展會裡間,亦有不少行人懷抱自家培育的牡丹花,趕著進裡間搭建的彩棚裡尋貴人品鑒。

山林間雀鳥鳴叫,彩蝶紛飛,林綠萼與寧離離邊走邊看,偶爾被新奇的牡丹顏色吸引,駐足細賞,又在小溪邊見士人席地而坐,曲水流觴,她們停下來聽了一會兒吟詩作賦。

寧離離聽著詩會,感覺沒什麼趣味,她過往在宮中的年宴詩會裡,總能穩坐“一竅不通”的寶座,她拉了拉林綠萼的衣袖,“你不會聽得懂吧?”

林綠萼怡然自得,淺淺一笑,“看個熱鬨。”

兩人又繼續往前,林綠萼想起皇家彆院就在山上,她在這兒和雋之度過了一段荒.淫的日子,如今想來也讓她露出了一點羞怯的笑容,小光光興許就是在那時候懷上的。去年太醫說她早產傷到了元氣,不易有孕。

近來她身子也調養好了,她總不經意間思慮,那事做得頻繁,小光光怕是要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置身山林花草間,她聞著青草與花朵的香氣,覺得心曠神怡,行了一個多時辰,腹中有些饑餓了。

寧離離也餓了,剛才那糕點不合口味,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她指著不遠處的人群說:“我記得充叔就在前麵花展裡,寧氏商會做了牡丹花糕在展會售賣,我去拿一點過來。”

“好,我走累了,在涼亭裡等你。”林綠萼抬步走進柳樹旁的涼亭中,用袖帕輕拭石凳上的灰塵,然後端莊地坐在涼亭中。

溫雪對寧離離說:“奴婢去拿吧。”

寧離離怕被彆人認出平日跟著寧二公子的奴婢跟著她,所以特意讓萍兒在馬車裡等候,她揮手,“我去去就來,你守著綠萼就是。”

林綠萼指著不遠處的爛漫山花,也打算回贈雋之一束花,“溫雪,你閒著無事,去幫我摘點花吧。”

溫雪應聲而去。

林綠萼坐了片刻,看到方才撞到她的那三人聚在涼亭外五步遠的位置,推搡著誰上前和她說話。

他們瞧著十六七歲,看她身影的目光炙熱,彼此推讓著,又都有些想上前與她閒聊幾句。

林綠萼側頭看向涼亭外的燕柳嬉戲,雲卷日舒,在一片繁盛春景中,她身姿曼妙,似春日山野間一束獨開的白梅。

“姑娘。”最後還是撞到她的那個俊朗的小公子鼓起勇氣走進了涼亭裡,另兩人在涼亭外為他小聲打氣。

林綠萼望向他,隔著薄紗,她的眼眸依舊顧盼生輝,更帶著朦朧的美。

“姑娘可否……”

林綠萼笑了笑,打斷他的詢問,“我已嫁人。”

三人皆小聲歎了一聲。

當頭那人又說:“我是兵部侍郎的嫡子,姓黃名霽旭,國子監監生,夫人美貌讓我想起了洛神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林綠萼淺笑一聲,說她好看她自然樂意聽,不過也不方便與不相熟的男子多語。

黃霽旭聽到她的笑聲,腦子裡嗡嗡的,她已婚配,他不應再唐突地打擾,但方才那驚鴻一瞥蕩漾在他心頭,他不顧禮儀,貿然道:“夫人能否當我的義姐,每逢佳節,我也可到府上……”他羞紅著臉,想偶爾能見她一麵也甚好。

他話音未落,斜刺裡走出來一個男子,有力的臂膀將他撞在了一邊,他驚訝地看到這男子沉著臉色,將玉軟花柔的夫人打橫抱起。

夫人驚呼了一聲,頭上的幃帽落在了地上,黃霽旭更怔怔地望著她奪目的美貌。

她紅唇微撅,臉色浮起一抹柔紅,明亮的杏眸顧盼生輝,睫羽微顫,含情脈脈地望著抱她的男子,繼而摟住那男子的脖子。

他們三人望著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更是倒抽一口涼氣。男子儀態不凡,容顏更是俊美不可方物。

男子冰涼的眼神從他們三人麵前一掃而過,然後抱著夫人快步走進了不遠處的桃林中。

黃霽旭怔怔地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裡空落落的,酸澀得緊。

林綠萼淡笑,掙紮著要下來,“你怎麼來了?”

晏雋之冷冷地勾起嘴角,散朝後想著左右無事,便也來花會瞧瞧,不來倒好,一來就看到姐姐被登徒子調戲,他氣不打一處來,“你不知道叫他們滾嗎?”

“國子監的學生,對我一頓誇……”她的唇瓣一下被他低頭咬住,她推了推,附近花林間人還不少,她這樣被抱著實在惹人注目,兩人又大庭廣眾下這般親昵,她羞怯地哼了兩聲。

她見推不動他,便反咬住他的唇瓣,將他咬痛了他才知道放開。

晏雋之放下她,指腹輕揩被咬疼的薄唇,“我看他們還是課業太少。我回去後讓司業布置數篇文章,讓他們日日寫作到三更半夜。”

還想認不相熟的夫人做義姐,禮義廉恥都學到哪裡去了。他聽到姐姐二字的時候,更是憤怒,這是他們可以叫的嗎?

林綠萼挽起他的手臂,看他吃味的模樣甚是喜悅,“招人喜歡,你又何嘗不是。”她說起寧離離告訴她那些貴女們耗儘家產也想進宮見皇上一麵的癡迷模樣。

晏雋之也笑了,打趣道:“怪不得她老是往宮裡跑,原來是掙錢來了。”

“陪我走走吧。”她頭靠在他肩上,聞著花香,春光灑在兩人身上,似步入山水中的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