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啊……啊?”電話那頭的路丘仿佛一頭隻會打鳴的鵝。

杭修途慢慢做了個深呼吸,兩指按住眉心揉了揉:“算了,明天再說。”

然後在路丘大著舌頭的“等等等等!”中毫不留情掛了電話。

病房終於重歸安靜。

杭楊躺在床上,意識還混沌著,但總緊皺著眉,唇齒間泄露幾分破碎的歎息跟□□,大概是心裡放著擱不下的事,怎麼也睡不安穩。

朦朧中,杭楊感覺到有人捧起他的手,輕輕按了按食指的指腹,似有似無的觸感和溫度順著指尖傳來,杭楊心裡突然湧上一點不可思議的安定感,像在海麵上漂泊已久的船客突然看到了一片小小的碼頭。

伴隨著一點點窸窸窣窣……似乎是書頁翻動的聲音,富有磁性的聲音隨之響起,那麼輕緩、動人,杭楊迷迷糊糊的腦子裡緩緩出現了一位漫步在沙漠中的吟遊詩人:

\Just that,\ said the fox. \To me, you are still nothing more than a little boy who is just like a huhousand other little boys. And I have no need of you. And you, on your part, have no need of me. To you, I am nothing more than a fox like a huhousand other foxes……[1]\

是誰?

杭楊下意識往床邊蹭了蹭,他想同這聲音的主人靠近一點。

隨即,一點極淡的白鬆香拂過鼻尖,又瞬間消隱,那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一隻手也隨之在自己背上輕輕地拍,像極了哄孩子入睡:“To me,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1]”

形單影隻的船終於在碼頭落了錨——杭楊心突然定下來,意識像被一團溫暖的棉花裹住,終於落入了深眠。

這是一個無夢的好覺,以至於第二天一早,杭楊撩開眼皮正對上床邊杭修途那張俊臉,整個人一哆嗦,險些以為這才是夢。

杭修途一把拉住他正準備掐自己臉的手,輕輕放下:“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太好聽、又太有特色,像一捧窖藏多年的好酒,一開口就是醉人的醇香。

杭楊又一抖,昨晚那點朦朦朧朧的印象突然湧上來,他食指輕輕一顫,腦子“嗡”一下蒙住了,杭楊迅速彆過臉,幾乎不敢直視杭修途的眼睛。

是他嗎?真是他嗎?

輕輕按著自己指尖安撫的人,在自己耳邊低語“To me,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的人……不不不,這怎麼可能,難道是自己在做夢?

杭楊腦子正亂著,耳邊又響起一聲,依舊低沉好聽:“杭楊?”

杭楊仍沒答話,隻攥著被子無意識地往上扯了扯。一瞬間,他空白的腦子裡隻剩了一個念頭:是真的,那些夢一樣有點朦朧繾綣的記憶——是真的。

“我……我,”杭楊有點晃神地轉過頭,衝杭修途淺淺笑了下,隻是有點說不出的僵硬,“我沒事,麻煩哥了。”

杭修途隻淡淡“嗯”了一聲,取過床頭櫃上的保溫桶,視線在杭楊略有點青紫的左手背上一頓,又輕輕帶過:“小陳早上送來的,嘗嘗。”

他依舊周到但冷淡,似乎和杭楊剛從植物人狀態蘇醒時的態度一般無二,顯得昨晚那一點點朦朧的溫情越發像夢。

“還有,”杭修途繼續說,“我昨晚給路導通了話。”

杭楊尚有點不大清明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試鏡、希望、失望、爭執……種種他不願麵對的事“轟”一下壓到杭楊纖細的肩膀上,他嘴唇的血色又一寸寸褪去,微微顫著聲:“哥……”

“我告訴他我同意你出演葉璋。”

杭楊先是愣了數秒,腦海中又把這句算不上複雜的話複播了幾遍,還是不敢相信,又喃喃默念了一遍:“哥、同意我……”

他轉過身,手開始不自覺地抖,根本控製不住:“哥同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窗外的陽光太好,杭修途精致到有點冷情的眉眼似乎滲出點暖意,他看著杭楊:“嗯。”

杭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跟勇氣,從床上猛撐起身,一把摟住了杭修途的脖子,明明沒力氣了還非要一遍遍啞著嗓子小聲喊:“哥,哥……”

像隻軟軟依偎在杭修途肩上咪|咪叫的貓兒。

他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迅速把杭修途領口洇濕了一片。

但神奇地,杭修途沒有推開他。但杭楊這位冷淡的哥哥一如往常,半句安慰鼓勵的話都沒說,隻沉默地任由杭楊靠著,一隻胳膊箍住他纖細的腰,幫他撐住無力的身子,另一手扣住杭楊的頭,輕輕拍了拍。

他不說話,但寬厚的肩膀和細微的動作已經足以給人安全感。

“但是,”杭修途好不容易出了聲,卻張口就是一個轉折,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裡柔軟的身體瞬間緊繃,“你必須推遲進組的時間……”

杭楊趕緊撐著杭修途的肩膀直起身,滿眼的焦急:“哥,我基本功不夠紮實是嗎?您放心,我一定抓緊全部時間好好練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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