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初、褚燁
剩下的兩天,如穀恣所言,他真的放開手腳讓杭修途和杭楊是隨意發揮,拍了大把的“高質量人類戀愛實錄”,屬於磕西皮的姐妹看一眼母帶能昏過去的程度,在場的雙杭批一個個都快樂瘋了,每天爭相來片場早早上班,一個比一個積極,真正做到“快樂工作”的口號踐行者。
更絕的是導演自己越來越上頭,穀恣天天笑容詭異盯著監視器,時不時還拍一兩張跟淩老師共享快樂。
一個平平無奇的工作日,陸浩初又纏著褚燁去盧浮宮。
1999年法國電影《浮宮魅影》在盧浮宮進行了實景拍攝,盧浮宮不讓劇組拍攝的禁令從此被打破,之後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名作《達芬奇密碼》,也取得了在盧浮宮的拍攝資格,但不得不說,對於絕大部分影視作品而言,這裡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藝術聖堂。
一個在電影裡最多不過三分鐘的鏡頭,穀導卻花了大力氣去把“通行證”死磕下來,幾乎透支了自己的人脈和國際影響力才最終取得“限製性”的拍攝許可,即:隻有演員、導演,一個攝影師能獲準進入,拍攝時間僅限於一天。
這樣非典型性的拍攝環境和拍攝條件,自然是把最大的壓力給到了演員這邊——務必自然、準確且到位。
但一進盧浮宮,杭楊瞬間被磅礴的藝術感震撼了。
這裡藏有37萬件來自世界各國的藝術瑰寶,即便大部分不會展出,但這些作品所帶來的、沉澱的,令人不禁久久動容。
“盧浮宮的構造本身就是藝術品,”杭修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數百個展廳,比如這裡的拱形畫廊,四壁和頂部都有浮雕……你看著我笑什麼?”
杭楊這才收起目光,把圍巾向上拉了拉,含著笑往前走,杭修途就在後麵跟著。
他並非畫家,但作為演員,也是用畫麵、肢體和語言傳遞美與感情的職業,同為藝術的一種,其間自然有玄妙的共通之處。
杭楊微微閉上眼,悄無聲息感受周圍的藝術珍品所傳遞的,磅礴不息、經久不衰的生命力。
褚燁在一幅畫前停下腳步。
陸浩初看了看畫,小心翼翼鬆了口氣,活像押中原題的高考生,他清了清嗓子,帶著點顯而易見的意氣風發開始:“莫奈的《日出·印象》是一副寫生畫,名字源於一名保守派的譏諷,說它是‘對美與真實的否定,隻能給人一種印象’,所以……”
小畫家回過頭,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陸浩初欲蓋彌彰地咳了咳:“我手機在兜裡,沒拿出來過。”
褚燁點點頭,聲音裡還戴上點鼓勵:“繼續。”
“呃,”陸浩初聲音裡的抑揚頓挫越來越弱,估計是在回憶台詞,“它是海景、寫生的印象派畫作。”
小畫家一掃平日裡的冷淡,相當給麵子:“嗯。”
“作畫筆觸很隨意,展示了、展示了……大霧彌漫的海麵……”
褚燁的眼神活像一個小學班主任在看自家努力背課文的小班長,居然有點說不出的慈祥:“很對。”
陸浩初:“……”
褚燁等了幾秒,眉毛微微彎起:“就背了這麼多?”
不得不讚歎一句杭修途的演技,那雙漂亮淩厲的眼睛演委屈竟然也剛剛好——他就那麼半垂著眼睛看向杭楊,展廳裡的光線照向眼睫,在下方打出一排漂亮的剪影,神態像極了“好好用功卻沒得到老師表揚”。
杭楊突然解鎖了從“沒見過的杭修途”,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把麵前耷拉著尾巴的大狗勾抱進懷裡,再使勁呼嚕呼嚕毛。
他及時彆過臉,將視線投注在作品上:“這副名作的分析解讀可太多了,人們讚美它對光影和色彩的把控,尊重他打破保守派思想的勇氣,說他用畫麵這種瞬間的靜態作為載體記錄了日出瞬間的千變萬化或者說是、光怪陸離……”
小畫家抬起頭,他態度終於不再冷淡,站在這裡,活像一尾入水的魚,顯得靈動鮮活,美麗得令人移不開眼:“但我喜歡它的原因很簡單。”
陸浩初目不轉睛盯著他,仿佛唯恐看漏了一眼:“是什麼?”
“因為好看。”褚燁抬頭,把廢話說得理直氣壯。
陸浩初差點笑出來,過了好幾秒才強作嚴肅:“這算什麼?”
“本來就是。”褚燁繼續往前走,每一步甚至踮了踮腳,有種躍動的輕盈感,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多開心。
他小聲補充,既是跟杭修途解釋,也是在自言自語:“我又不是看了長篇大論的作文才來學畫畫的,起初隻是……小時候看到了一幅畫,當時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它可真漂亮。然後自然而然地,我就拿起了筆。”
“那副畫叫《孟特芳丹的回憶》,真跡也保存在盧浮宮。”
陸浩初一愣,抬頭:“在哪?”
“沒有展出,”褚燁繼續往前走,“也算不上簇擁者眾多的巨著,我看到它純屬偶然,當時隻是覺得……”
褚燁淡淡笑起來,他笑容極美,瑰麗的麵容和舉手投足間淡雅的氣質交相輝映——當場列入展廳也不會顯得突兀。
“隻是覺得很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