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了塔利亞視線之後, 布魯斯.韋恩停下了步子，他看起來有些搖晃，隻能靠撐著牆才能站穩。
他幾乎不用低頭看都知道溫熱的血液開始透出他的裡衣向外浸染————在剛才的打鬥過程中, 他之前還未愈合好的傷口又裂開了。舊傷加上新傷, 再加上塔利亞之前透露的刺客聯盟殺手的詭異死法，這情況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但是那又如何呢？再糟糕的情況他都遇到過。在遊曆生涯中, 他就已經習慣了受傷、生病甚至直接昏死街頭無人照料的情況了。
布魯斯.韋恩平複了一下因為失血而失衡的心跳, 然後他從身上的某處摸出了一個漆黑的東西。這個東西很小，幾乎就跟他的拇指蓋一樣大。
這是楚言凝在離開前悄悄安在他身上的東西，雖然他藏的很隱秘，但是還是逃不過世界頂尖偵探的嗅覺。出於某種理由, 布魯斯.韋恩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它扔掉。
看著那樣東西上的蝙蝠圖案, 布魯斯.韋恩隻覺得心情複雜。那隻蝙蝠霸道的印在東西的表麵, 它伸展著翅膀，將這個本就不大的東西撐的滿滿的。
將手中的東西握得緊了緊, 布魯斯.韋恩扶著牆壁繼續前行。鮮血還在流逝, 它帶走的不止是生命力，還有人體的溫度。此刻，他渾身上下無一不感到寒冷，腳下的步子也十分沉重，路燈微弱的光芒幾乎在他眼前糊成了一片。
等等, 這是腳步聲，有人在靠近。對方徑直向他走了過來, 目標明確，腳步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一看就不是無意經過的路人。
長期的訓練讓布魯斯.韋恩捕獲到了微弱的聲音。這個認知讓他儘可能的警惕起來，他的手臂離開牆麵, 身體自動擺出了最適合戰鬥的姿勢，眼睛也在他意誌力的強迫下逐漸對焦。
哪怕受到了重創，布魯斯.韋恩的氣勢不減反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拒絕靠近的氣息。
如果是一般人此刻大概就被他眼中的寒光嚇退了，但是楚言凝卻皺了皺眉，他看出了布魯斯.韋恩極力隱藏的，已經有些渙散了的眼神。
楚言凝看了一眼被布魯斯.韋恩攥在掌心中的定位器，他嘟囔著，“我就知道，你的情況非常不好，還好你沒有丟掉我的定位器，不然我就不能這麼快的找到你了。”
布魯斯.韋恩對此卻充耳不聞，又或者他此刻已經沒有精力去注意楚言凝的話語了，他現在唯一剩下的隻有被絕境所訓練出來的自保意識。
看著已經渾身繃緊，做出攻擊姿態的布魯斯.韋恩，楚言凝隻能放下手中的塑料袋，用舉起雙手的動作來證明自己的無害。塑料袋被放在了地上，因為失去了約束的緣故，袋子口緩緩向兩邊敞開。堆在袋子最上方的一些用於防止感染和消炎的藥從袋口露了出來。
和之前不一樣，隻剩下自保意識的布魯斯.韋恩並沒有因為楚言凝的示弱而有所放水，他隻是粗暴地將那個青年扯過來然後摜在地上。
楚言凝因為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動作呆愣了幾秒————蝙蝠俠曾經用一個類似的姿勢將一個倒黴蛋掄到牆上，在這幾秒內他甚至覺得自己被撞擊在地麵上的脊背都在震動。劇痛侵襲了他的全身。
布魯斯.韋恩俯在他上方大口地喘息著，鋼藍色的眼睛幾乎沒有焦距，他看起來無比警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逼到臨界點的，擇人而噬的孤狼。
這不是布魯斯.韋恩。至少，這不是楚言凝所認識的那個布魯斯.韋恩。在他的印象中，布魯斯.韋恩永遠都是遊刃有餘，優雅中帶著曖昧和金錢氣息的討厭鬼。但是，現在展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憤怒而又孤獨的靈魂。
楚言凝抬了抬手臂，這個動作再一次引起了布魯斯.韋恩的警惕。那個男人並沒有去抓楚言凝的手，他直接將曲起的膝蓋直接壓上了楚言凝的胸口。
強大的壓力擠壓著楚言凝胸腔中本就不多的氧氣，在這幾分鐘裡，楚言凝終於難得的體驗到了哥譚罪犯的待遇。
楚言凝的胳膊緩緩地移動著，他有些顫抖的指尖終於搭上了對方的肩膀。布魯斯.韋恩整個人僵硬了一瞬，施加在楚言凝胸口的壓力再一次變大了。
此刻，楚言凝的眼前已經隱隱有些發黑了。他的手順著布魯斯.韋恩的脊背向下滑，他輕拍著對方的脊背，揉按著對方僵硬的肌肉，然後小心翼翼地對方被衣服所掩蓋住的傷口。
雖然對方擠壓他胸腔的力道並沒有減小，但是楚言凝可以看到對方的神情緩和的一瞬，對方鋼藍色的眼睛中甚至難得的閃過一抹恍惚。
大概就是現在了。楚言凝的手指緩緩的離開了對方的後背，蝙蝠電擊木倉的輪廓開始在他的手心凝聚。
楚言凝將電擊木倉貼近了布魯斯.韋恩的脖頸，他的視線已經從布魯斯.韋恩的臉移向了不遠處的一個成人大小的黑色布袋。既然現在的布魯斯.韋恩不能溝通，那他隻能將他電昏後套上麻袋拖走。
在楚言凝即將扣動電擊木倉板機的那一刻，他的手還被另外一隻手強行扣住，然後按在了地上————這一次，布魯斯.韋恩的力道似乎緩和了很多。
冒著電流的電擊木倉翻滾著滑到了遠處，但是此刻沒有人分給它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你……...”布魯斯.韋恩緩緩將膝蓋從楚言凝的胸口移開，他的視線似乎找回了那麼一絲焦距，他理所當然的看到了那個被丟在一旁塞滿了藥的塑料袋，然後動了動嘴唇。
“……...你現在恢複過來了？”楚言凝喘 .息了幾聲，臉上還帶著幾分窒息產生的淡粉。他仰起腦袋，雙唇分開，試圖將被擠走的空氣重新吸回來，“聽著，如果你有安全屋的話，最好把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