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活區古董書店
看著那兩個站在櫃台前進行交流的人, 布魯斯.韋恩將身體又往書架後移了移。
都說物體的移動是相對的，在布魯斯.韋恩遠離那兩人視線範圍的同時，他望向那邊的視線也逐漸被有著不短年頭的分層書架阻隔。
現在, 那個站在櫃台旁邊、疑似店長的白發男子已經成功淡出了他的視線，就連黑發的東方青年也隻在他的視野中露了半個肩膀。
輕嘖了一聲, 布魯斯.韋恩又往回挪了挪, 縮小到極致的視野再一次重新擴大。
這一次他掌控的很好, 楚言凝的身影正在一點點變得完整, 先是並不寬闊的肩膀，然後是脖頸，最後是琥珀色的眼睛以及不斷開合的淡色嘴唇。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道字書架背後傳遞過來的視線, 楚言凝朝他看來，順便還附贈了一個微笑。
而布魯斯.韋恩迅速避開目光, 並且隨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佯裝。
老實說, 就連布魯斯.韋恩自己都不清楚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不該傻乎乎的捧著一本莫名其妙的書，也不該出現在這個位於倫敦街頭的古董書店, 他甚至不該答應楚言凝昨晚的交易。
不, 準確來說, 那場交易根本就沒有成功。
不論是昨夜的故事，還是那個隱藏在被子之中的擁抱，都是楚言凝“一廂情願”的付出，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予任何承諾。
在將頭埋入對方心口的時候, 布魯斯.韋恩還在心中暗自道對方的單純和心軟————要知道，在哥譚這種地方，哪怕是六歲的小孩子都不會做出先把報酬給了，再讓對方履行承諾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卻懷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楚言凝以退為進的手段, 而對方的目的————
“也就是說，關於蝙蝠俠的事情……隻能順其自然？”
屬於楚言凝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彆的什麼，對方將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布魯斯.韋恩還是聽到了————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是的，”發絲微卷的白毛店長肯定了楚言凝的話，“在對方回來之前，你還是隻能將那位小布魯斯先生帶在身邊。”
“好吧，但是在離開之前，我還想最後問一句：他確實是能夠回來的，對吧，亞茨.拉斐爾？”
“當然，我們得相信命運。”亞茨.拉斐爾理了理自己白色西裝剩的領結，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即使有的時候它過於艸蛋。”
將話說完後，他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一樣的捂住了嘴，“哦，難以想象，剛才那句粗魯的話是出自我的嘴。”再過了幾秒之後，亞茨.拉斐爾像是自我催眠一樣地嘀咕著，“我想我一定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
他的話音甚至還未完全落下，掛在書店門口的鈴鐺便發出了一聲輕響。
戴著墨鏡、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然後俯下身在櫃台上敲了敲，語氣格外的不正經，“我能蠱惑你和我一起吃頓午飯嗎，天使？”
剛才還在自我唾棄的亞茨.拉菲爾幾乎是梗都沒打地點頭，“接受蠱惑。”
看著麵前兩人親密無間、幾乎不容任何人插足的氛圍，楚言凝咳嗽一聲，儘可能不動聲色的從兩人身側擦過。
他憑借著優秀的記憶力準確找到了布魯斯.韋恩所在的地方，但是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原先被布魯斯.韋恩拿在手中的那本書此刻已經被扌臿回書架。它被粗暴地插在兩本書之間，未被完全推進去的書脊就像是擾亂秩序、未被按壓到指定位置的鋼琴鍵。
————
年僅八歲的布魯斯.韋恩獨自走在蘇活區的某條街道上，自從遠離了古董書店後，他周圍的景物變得越來越陌生。
這並不能讓他感到害怕，因為超強的記憶力能夠幫他迅速分辨出折返的道路。
但布魯斯.韋恩不想回去————儘管理智告訴他，這並不是最優的選擇方案。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在心中反複默念著這個名字，然後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樣式格外老舊的手機。
這是他昨晚夜訪蝙蝠洞時順出來的東西，為了不讓它被阿爾弗雷德和楚言凝發現，布魯斯.韋恩費了不少功夫。
現在，就是讓那些功夫物有所值的時候了。
他將手機的鎖屏打開，然後按照順序一個軟件，一個軟件的檢查過去，最終將目光停在了“短信”那一欄上。
這個欄目中的信件並不少，足足占了手機內存的四分之三。但是，收信的人卻隻有一個————【楚】。
在這一刻，布魯斯.韋恩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不管是蝙蝠俠還是楚言凝，他們都太大膽了：一個敢將收件人備注得這麼不加掩飾，另一個居然敢放任自己的情人將這麼明顯的偷情鐵證放在韋恩大宅的地底下。
他們就這麼瞧不起布魯斯.韋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