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源被元墨帶著,回到自己的房間。
元墨按住宿源的雙肩,讓他坐在床沿,自己在宿源麵前半蹲下來。
宿源困意濃重,在車上睡了一路還是不夠,頭止不住朝下點,瘦尖下巴陷入柔軟的企鵝布偶裡。看著這一幕,元墨眸中的慍怒緩和了點,指腹摩挲宿源鎖骨處的吻痕,動作雖然放輕,但還是給鎖骨周圍擦出了一片淡紅。
“這是誰弄的?”元墨問。
宿源困得聽不清楚,沒有回應。
元墨起身離開房間,拿著一杯溫水與醒酒藥回來,要幫宿源服下。
宿源看到他掌心的白色藥片,不停搖頭:“苦的,我不喝。”
元墨放下藥片,再度出門拿來一支藥劑。
這支藥劑的醒酒效果不如藥片,不過聊勝於無,他打開藥劑封口,遞到宿源嘴邊,“甜的。”
藥劑包裝是半透明的,能看到內部的橙色液體,像是橙汁,宿源的抵觸消退了些,嘗試著喝了一小口,確認是甜的後,宿源叼著封口開始吸吮。元墨盯著他鎖骨上的紅痕,重複問:“是誰做的?”
宿源渾渾噩噩要回答,潛意識又覺得不好直接回答實話,於是吞吞吐吐講了一半:“是在藍焰海裡,弄的。”
元墨垂在身側的手掌收緊,青筋凸顯。
他反複克製內心洶湧的負麵衝動,繼續問:“藍焰海裡的誰?謝利?”
宿源不耐煩道:“你問這麼多乾什麼?”
“告訴我。”元墨道。
聽著他冰冷的聲音,宿源有點怕,咕噥道:“不是謝利。”
更多的,宿源再也不說了。
宿源的嘴唇上沾了藥液,唇瓣在燈光下顯得晶瑩飽滿,元墨的黑眸深了深,剩餘的質問忘記繼續,他湊上前,在宿源的唇上咬了一口。元墨本想咬重些,讓小少爺記得教訓,當觸及綿軟唇肉時,又情不自禁減輕了力道,隻是淺淺啃咬了一下。
宿源帶有醉意的雙眼茫然看著他,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片刻後,宿源喃喃道:“咬這裡應該是不行的。”
這副樣子,好像對小少爺做更過分的事,他也不會有太大反應。
元墨的指甲刺入掌心,他清楚不能放任自己,一旦放任,他肯定會做到無法收場的地步。他其實有很多手段讓人講實話,但是不願意對宿源用出來,他看向宿源懷裡的企鵝玩偶:“這是哪來的?太舊了,不是新買的。”
宿源道:“許希聲給的。”
再看宿源抱著的玩偶,元墨不再覺得可愛,將企鵝玩偶從他懷裡抽出來。
宿源愣了愣:“你乾什麼?”
“幫少爺扔垃圾。”元墨淡淡道。
“不行!”宿源嚇得清醒了點,連忙製止,“這是許希聲童年的生日禮物,很重要。”
元墨反問:“童年的生日禮物有什麼價值?”
主角攻怎麼能將主角受重要的東西視作垃圾?醉醺醺的宿源感覺不行,苦口婆心道:“今天還是你的生日,不能將心比心?”
元墨微怔:“什麼?”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我記得,奴隸販子告訴我的。”宿源努力回憶道。
那不過是奴隸販子撿到他的日子,他真正出生的日期無人知道。
被奴隸販子撿到的日子,某種意義上是苦難的開始。
這句話,元墨沒有說出來。
趁著元墨走神,宿源奪過他手裡的玩偶,隨手朝沙發裡一塞,對元墨說:“我讓廚房準備了蛋糕,應該做好了,去看看。”
元墨變成了被牽著鼻子走的那個人。
他跟隨宿源來到廚房,蛋糕果然早已做好,被盒子罩住,放在冰箱裡麵。
廚師過來幫宿源把蛋糕取出來,送到小餐廳拿刀切開,還問宿源:“少爺準備什麼時候用晚餐?”
宿源剛在外麵用完餐,根本不怎麼餓,道:“不吃了,我等下回房睡覺。”
廚師鞠躬道:“好的,如果您半夜醒來想吃宵夜,請隨時告知我們。”
那邊,元墨用叉子將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薄唇被奶油染上了淡淡的白。
從元墨的神情,宿源看不出他喜不喜歡,不過他能感覺到,元墨身上的寒意消失,仿佛被安撫下來的野獸。而且,元墨很給麵子,沒有對蛋糕不屑一顧,也沒有吃一口就放下,宿源本打算轉身回去睡覺的,看他默默吃蛋糕的樣子,忽然覺得元墨要是一個人被丟在這裡有點慘,於是宿源改變主意,留下來陪著吃完了一塊蛋糕。
元墨道:“我沒有想到,您會留下來。”
“我算是能體會一個人過節日的感覺吧。”曾經逢年過節,宿源的父母都是帶弟弟出去玩,因為他的身體忌諱很多,就算跟去了,許多時候也隻能在旁邊看著,還要麻煩家人看顧他,久而久之,宿源學會了主動留在家裡。
元墨卻以為,他指的是宿公爵。
莊園的仆人私下談論過,宿公爵陪伴兒子過節日的次數寥寥無幾。
宿源忽然想到:“對了,忘記蠟燭了。”
“不重要。”元墨道。
“也是,你不在意儀式感。”
畢竟都不懂主角受童年的生日禮物很重要,宿源心裡吐槽。
醉著酒的狀態下,宿源講出了點心裡話:“不用對著蠟燭許願,你也會成功的,到時候我就要慘了。”
元墨不解問:“為什麼?”
宿源理所當然道:“等你發達了,不會報複我嗎?”
元墨道:“不會。”
一開始,他專心計劃著拆解項圈,離開宿家,沒空閒去考慮報複宿源這種低級的事。
親手報複宿源,他都嫌臟了自己的手。以宿源的行事作風,得罪的人數不清,他在背後稍微助推一把便可以。
如今,他對於宿源的打算改變了。
宿源離開後,元墨的手繞到後頸位置,捏住項圈邊緣。
哢嚓,項圈的鎖打開,從中間裂開一道豎著的縫隙,仿佛再用力一扯,就能摘下項圈。
元墨卻沒有摘掉,而是緩緩將項圈中間的縫隙合攏,重新上鎖。
被人關在籠子裡的野獸,在終有一日找到出去的機會後,又自己回到了籠子裡。
並非是元墨甘於仆人的身份,而是他想要的更多。
如果不經宿源同意,摘掉項圈,違反奴隸契約的條目,就意味著他與宿家撕破了臉,要麼經受懲罰,被戴上更嚴密的項圈,要麼在外麵逃亡,躲避宿家的追捕,這樣他很長時間都無法再見到宿源,平白將機會讓給對宿源虎視眈眈的旁人。
不如暫且維持現狀。
改造完項圈,元墨已經獲得了更大的自由,能夠做很多事,直到有能力擁有小少爺。
過去,元墨跟隨奴隸販子出入黑市,不是僅僅看著奴隸販子和彆人做生意,他私底下組建了勢力,有自己的人脈。
在黑市擴張勢力的事可以繼續。
不過,要真正站穩腳跟,必須找機會覺醒精神力。
*
宿源困得不行,打開臥室房門的時候,眼睛都快闔上了。
他摸索著用指紋掃開門鎖,步履搖搖晃晃進去,背後的門自動閉合,宿源脫掉鞋襪,踩著柔軟的地毯來到床邊,一頭倒上去,躺了好幾分鐘感覺不舒服,才慢吞吞調整姿勢,鑽進薄被。
沉睡過後,宿源的意識墜入深海當中。
宿源迷茫睜開眼睛,見到自己被四麵八方的海水包圍,上方有大型海洋生物遊過,投下的陰影籠罩住他,宿源卻感覺不到恐怖,也沒有窒息感,像在陸地上那樣平緩呼吸著。
忽然,一雙欣長手臂從後麵抱住宿源,冰藍魚尾纏繞住宿源的雙腿,鱗片貼著褲擺下露出來的腳踝滑動,帶來涼絲絲的觸感。很快,鱗片開始升溫,冰涼不複存在,熱意傳遞上宿源腳踝的肌膚。
謝利的下巴擱在宿源肩上,部分銀白發絲與宿源的黑發交纏,他微微轉過臉,注視著宿源的側顏,聲音悅耳磁性,用哄人入睡的語調問:“少爺送朋友回家的時候,都做了什麼?”
宿源的瞳孔沒有焦距,陷入奇異的狀態,呆呆回答:“我占了他的便宜。”
謝利藍眸裡的情緒轉冷,依然笑著問:“怎麼占便宜的,詳細告訴我?”
宿源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就是這樣。”
謝利的喉嚨溢出笑聲,內心的氣惱消散大半,“然後呢?”
“然後,我幫許希聲還了他家的欠款。”宿源陳述道,“許希聲欠了我的人情,我再讓他離我遠點,以許希聲的性格,肯定不得不答應。”
“少爺真乖。”謝利的心情重新轉好,“離開許希聲的家後,你回自己家裡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