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希聲,我說了讓你離我遠點。”
宿源不想繼續和許希聲說話,走向訓練場深處。
許希聲跟過來道:“那筆錢我可以還上了。”
雖然離配得上宿源尚且遙遠,但終於解決他與宿源中間的一個障礙。
近距離看著宿源白皙皮膚下的血管,許希聲的喉結動了動,他的耐性竟然變低到這種程度。
回憶起來,高中時期被宿源幫助後,他很久沒再見宿源,確實是好感太淺,如果他沒浪費那段時間就好了。換到如今,要他一年不見宿源,是絕對做不到的。
宿源不由一怔:“你這麼快弄到錢了?”
看在親戚關係的份上,那對父子借給了許家不少錢,但在利息方麵獅子大開口,算上利息,總共可不是一筆小錢,許希聲平常上課夠忙了,哪來的時間賺這麼多錢?
宿源仔細觀察,發現許希聲的眼底帶著淡淡青黑,增添了些許弱質與病態的美感。
“我弄到錢,您不高興?”
宿源擔心許希聲把自己搞垮,皺著眉生硬勸道:“你注意身體吧。”
得到關心,許希聲抿出微笑。
他還在關心另一件事:“今天上課能由我照顧您嗎?”
宿源不假思索拒絕。
許希聲的表情透出倔強:“欠款我還上了,您沒有手段再威脅我。”
“我有的是手段,隻是不願意用出來。”宿源道,“你的愛慕者多的是,何必非來找我?難道是你的愛慕者裡,都沒有家世勝過我的?”
許希聲眸光一顫:“我怎麼可能是為了您的家世?”
“不然能是什麼理由?”宿源隨口道,“仗著外貌試圖攀附貴族的人,我見過太多了,很難不聯想。”
許希聲的腳步終究停了下來。
外界的空氣吸進肺裡,像是刀片在刮。
然而,被羞辱到這個程度,他的視線依舊追隨著宿源。
他真的可以不要臉麵。
某種意義上,他和那些死皮賴臉想攀附宿源的人,似乎也沒區彆。
夏晴從外麵走進來,按下牆壁上的開關,訓練場內狂風大作,卷起砂礫打在人的身上,能見度極低。
“你們要頂著狂風穿過沙丘。”夏晴看著漫天飛舞的黃沙,“按穿過沙丘的速度計算排名,倒數前三要留下來,打掃這些沙子。”說到這裡,夏晴的目光掃過幾名貴族學員,落在宿源身上,“必須自己打掃,不能讓彆人幫忙。”
宿源抬著手臂遮擋風沙,踩進沙地。
他的小腿陷進沙子,每走一步,都必須將腿撈出來,消耗更多體力。
而且,沙子是會流動的,給人增添了更多阻力,宿源前進緩慢,時不時都要摔倒一下。
宿源眯著眼,避免沙子落進眼睛,左右看了看,他好像已經是倒數第三了。
宿源心情鬱悶,做好打掃訓練場的心理準備,認命向前走。
這時,有道人影從前麵折返回來,對宿源伸出手。
看清人影是許希聲,宿源麵露詫異,訓練開始前他對許希聲講的話,他自己都覺得過分,許希聲還願意幫他?
宿源猶豫片刻,握住許希聲的手。
即使做了心理準備,他還是不想打掃訓練場。
總算得償所願,許希聲克製住捏緊手的衝動。
前麵的路許希聲走過一遍,帶著宿源很順利,超過了許多同學。
彆的同學也有像他們這樣,相互合作的。
翻越沙丘的時候,宿源的大腿都陷進了沙子,許希聲用手掐住他的腰,將宿源的身體向上舉。
宿源再瘦是也是個成年男生,許希聲體能一般,做這樣的動作有點吃力,掐在宿源腰間的手越來越緊,宿源都感受到了疼痛。忽然,癢意一閃而逝,是許希聲的手揉了一把。
宿源的身體險些軟倒,他的手掌陷進沙子裡,抬頭瞪向許希聲,正要開口指責,卻對上許希聲歉疚的表情:“我看把您掐疼了,就準備挪個位置,對不起。”
許希聲應該不是故意的,宿源把氣咽回去,聲音仍然帶點不高興:“你彆這麼拉我出來。”
許希聲在迎風的位置,為了避免張口進沙子,他講話時用手掩住嘴巴,發出來的聲音有點悶:“那拉手臂?”
早這樣不好嗎?宿源點頭道:“可以。”
接下來的路程如法炮製。
好不容易抵達終點,宿源鬆開許希聲的手,坐下休息。
宿源的製服裡進了很多沙子,穿著不舒服,他脫掉外套抖了抖,將弄乾淨的製服外套掛在旁邊,然後清理襯衫上的沙子。早課尚未結束,訓練場內風沙呼嘯,如果去淋浴,出來又要糊一身沙子,所以宿源不著急去淋浴間,先稍微清理。
有些沙子從衣領灌了進去,宿源解開一顆紐扣,拿濕巾擦拭脖頸四周。
許希聲盯著宿源擦拭,從領口邊緣捕捉到一點突兀的紅色,他的神色變了變,將宿源的襯衫衣領往外拉,看到肩上的齒痕。
“你乾什麼!”肩膀是早晨被咬的,就算塗了藥,齒痕目前也不會消退,宿源暗罵自己大意,他也沒料到,許希聲不打招呼就扯人的衣領。宿源掃視周圍,確認沒有第三個人看見,立刻將衣領扣好。
許希聲眼裡的柔軟消失,陰鬱感更重,“白瑾池做的?”
“不關他的事,你能不能彆問。”宿源煩躁道,“你冒犯我的事,我還沒找你麻煩。”
許希聲自顧自猜測:“那就是元墨。”
白瑾池的傷,也隻可能是元墨做的。
難怪白瑾池會告訴他,宿源更喜歡元墨。
許希聲不聽人話,宿源正要發火,忽然望向訓練場門外,白瑾池站在那裡看著他們,不知道看了多久。
夏晴走過去,詢問白瑾池:“傷勢處理好了?”
“是的。”
夏晴沒有多問,“你找個地方休息吧,早課不用參加。”
白瑾池禮貌點頭,徑直走向宿源。
“你怎麼不留在醫療部?”
白瑾池頸部的掐痕消失無蹤,但宿源覺得,骨裂的傷勢沒那麼容易恢複。
“骨裂不嚴重。”白瑾池道,“學院的治療,配合我的神術,已經沒有大礙了。”
宿源狐疑問:“你的治療神術這麼有用了?”
入學考核的時候,白瑾池連他被蛇咬出來的傷口都治療不完全。
“由於我即將覺醒,施展神術的效果越來越好。”白瑾池解釋道。
就算神術效果提升了,白瑾池終究沒有覺醒,短時間治愈骨裂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用的詞彙不是治愈,而是沒有大礙。
他覺得自己沒有大礙便可以。
“少爺的鞋子進了砂礫?”
宿源的衣服都進了沙子,鞋子裡的當然更多。
在同學麵前脫鞋不太雅觀,宿源就忍著難受,隻草草清理了衣服。
“沒關係,我可以幫您。”
白瑾池半蹲下來,單薄的身影籠罩住宿源,他解開宿源的鞋帶,脫掉鞋子清理砂礫。
從白瑾池的動作,彆人依稀能看出他在為宿源做什麼。
白瑾池在學院裡很受追捧,不遜於許希聲,他佩戴的奴隸項圈,學院裡的人早就看見了,當時有人匿名在論壇上崩潰發言,侍奉神的純淨教徒,怎麼能淪為奴仆,去服侍一無是處的貴族?
這類言論宿源有所耳聞,都沒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說說,又不敢真人過來打他。拉仇恨本就是惡毒男配的任務,宿源好不容易產生了在當惡毒男配的實感,甚至有點滿足。
那些人不敢找宿源,但是敢找白瑾池,表示可以幫他脫離宿源的魔掌。
白瑾池解釋,他並非遭受宿源的脅迫,而是宿源有恩於他,三個月後契約便會解除,那些人安分下來,事情告一段落。後來,大家見白瑾池沒有受折辱,平日裡就是多照顧宿源些,也習慣了他與宿源暫時的主仆關係。
沒有劇情任務,宿源不會當著同學欺辱白瑾池。
他沒想到,白瑾池會主動做。
繼教堂那次擦鞋後,這是白瑾池第二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放低尊嚴服侍他。
投向他們的視線越來越多,宿源不願分辨那些視線帶有什麼含義。
許希聲開口道:“瑾池,你剛從醫療部回來,還是休息吧。”
“不用擔心。”白瑾池嗓音溫和,重複道,“我已經沒有大礙。”
許希聲看好友的眼神冷下去,浮現少許嘲諷。
“他已經不要你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