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蟲是投影模擬出的場景,為了讓投影更逼真。你看,蟲開始啃葉子了。”
“這是什麼智障模擬!!”小真怒道。
貓先生在一旁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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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星泉正在埋頭寫功課。
這並不是暑期作業,而是他提前預習的中學課程。等暑期結束後,入學會有一場考試,劉星泉知道這是贏得這學期勝利的第一戰。他絕對不會也不能輸。
學校老師判斷學生的優劣就是成績,這也是與貧賤富貴無關的,他唯一能爭取的東西。
曾經他還是一個傻乎乎的孩子,天真地以為他和顏真是平等的朋友。從某一天開始,也許是他父親對顏真父親諂媚似的恭敬,讓他突然意識到了他和顏真從出生的那刻就有了決定的不同。
他一直都尊敬向往著顏真的父親顏岸。在小學時期,一次家長會散會,他和顏真一起在校門口等父親出來。出來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顏岸叔叔。他身姿端正,修長挺拔,正側著臉與人說話,那堅毅英俊的線條勾勒出剛玉般的硬朗。他是如此的奪目,周圍的人就仿佛是雲霧般模糊不清地隱去了。
他走到劉星泉身邊時,轉過頭對著劉星泉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閃著輝光。那一刻,幼小的劉星泉感受到了某種奇怪的虛榮感。這個人,他是我最好朋友的父親。他一直都很喜歡我。這種密切的聯係與顏岸對他的關注讓劉星泉歡欣喜悅,臉孔不知不覺漲紅了幾分,連身體都似乎變得輕飄飄的。然後,劉星泉的父親在顏岸身後出現,低頭哈腰地跑到車前,打開車門請顏岸上車。
也是在一瞬間,劉星泉所有的喜悅都一掃而空。他看著臉上堆滿諂笑的父親——他的父親隻能用土氣平庸來形容,和顏真一起坐上了車。
在車上,劉星泉下意識地與顏真拉開了距離。顏真卻笑嘻嘻地靠了過來。他長得很像顏岸,長長的睫毛閃了閃,說:“在家長會前,我把一隻螞蚱偷偷塞進了我爸的後領裡。”
劉星泉瞪視著顏真沒心沒肺的樣子,無法抑製的惱怒在他心中聚攏。眾人都尊敬的那個人,也隻有他能夠肆無忌憚的越界。
隻有他。
這是從出生就決定的事。
“仆人的兒子”“顏真的跟班”無意間聽到的背後議論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也讓劉星泉覺得苦悶而焦灼。與之相應浮現的是顏真漫不經心的臉。隻要顏真知道一點點自己的苦悶,都會發出他那特有的殘酷笑聲吧。
啪!他回過神,筆的鉛芯折斷了,在作業簿上劃出一條難看的斜線。
劉星泉洗了一把臉。鏡子裡的少年容姿清秀,但神情陰沉而悲傷。因為他的父親才剛剛去世。他將手貼在鏡子上,鏡子裡的少年看不出一絲父親的痕跡。他更像他的母親羅清溪。
“我不會像爸那樣……”劉星泉喃喃道。
“我回來了,你在乾嘛呢?”門外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劉星泉趕緊擦乾淨臉,走出廁所。他告訴母親,東西已經送到了顏家。
羅清溪點點頭,轉身回廚房燒飯。
劉星泉又坐回書桌,再度與功課奮戰。他的目標是年級第一,為此不能有一點鬆懈。首先必須要將這套題目的錯誤率再降一些。
他一向就是個能沉下心的孩子,悶頭連做了幾題,耳邊突然傳來了母親的叫聲。
“星泉,你看窗外!”
劉星泉抬頭,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無數的鳥兒在窗外飛舞。就像是絢麗的風湧向西沉的夕陽。
“怎麼會有這麼多鳥……”
他們母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奇異而美麗的景象,並沉迷於其中。一隻漂亮的綠翼小鳥落在了他家的曬台上。它蹦了蹦,歪著腦袋看了看它的觀眾,隨後展翅向天空儘頭飛去。
“這是什麼鳥啊?真漂亮。”劉星泉忍不住說道。
“綠翅短腳鵯。”羅清溪低聲道。
“啊?”
“綠翅短腳鵯。”羅清溪又低聲重複道,她凝視著遠去的鳥兒,目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