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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在幽暗中醒來,他感知到了有人接近的氣息。
作為一個南賽戰士,在淺眠中保持警惕是他的本能。雖然他的外表與當地蘿拉智人無異,但如果有科學家用儀器透視他的軀體,就會發現他的身體結構異於人類。可以說,他是一個為殺戮而生的類人猛獸。
他剛剛抵達蘿拉,或者說被當地人稱作地球的這個星球沒多久。與大多數南賽戰士不同,他身上沒有任何標識南賽氏族的徽記,僅在額頭上留有一道血紅痕跡,這表示他已立下了血誓,正在履行自己的義務,這是他必須要完成的複仇之道。
修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日當時的情景。在離開之前,他緊緊貼在容器壁上,窺視著陷入沉睡的年幼孩子。那是他的弟弟,亦是唯一留存與世的血親。那個孩子遭遇了某種異星生物的襲擊導致大腦嚴重受損,又被耽擱了送醫。所有的南賽醫師都表示已經無力回天。他的下半生將永遠在維生容器裡沉睡,直到他肉△體衰竭,或者——他的哥哥修親手切斷維生係統的能源。
在昏昏沉沉的痛苦中陪伴著弟弟度過第一個季節後,修洗去了身上的氏族徽記。在長老的見證下,他立下了血誓。
從那天開始,他不再屬於任何氏族,沒有任何稱號,沒有任何榮譽,唯有在以戰鬥之舞收下仇敵性命後,他方能回歸氏族。完成血誓儀式後,他離開了家鄉,踏上了追凶複仇之路。
追逐著各種信息與痕跡,他來到了這個偏僻的銀河角落,一個尚未真正納入星際聯盟的獨立文明星球——蘿拉。
他有一種預感,在這裡,他將會親手血刃仇敵。而這種感覺在隨著他抵達這個星球後越發真切。
隻是,他抵達的第一天,實在是有些狼狽。
因為前期不計代價的追蹤再加上一路昂貴的船票,他花光了所有的旅費。在降臨地麵的那天,他已經有整整五天沒有進食。對於南賽戰士來說,他們可以降低身體新陳代謝,最高可以達成七日不吃不喝,但饑餓的感覺還是不太好受。
當時的修饑腸轆轆,沉默地蹲在街邊嗅著從飯店裡散發出的食物香氣。這個星球的飲食文化與南賽人頗為接近,外加幾天沒有進食,修聽到了自己消化器官的抗議與呐喊。
可他沒有錢。
沒有一分錢。
就在他已經餓到幾乎喪失思考能力時,他的眼神與一個當地男孩的眼睛相觸了。男孩的手上拿著一個散發著香氣的飯團。
修貪婪盯著飯團,咽了一口口水。
那個男孩好奇地看著他,然後將手中的飯團遞給了他。
“……”
“送給你了。”男孩說道。
他的聲音包含著善意,沒有任何讓修不舒服的憐憫。他的眼睛讓修想起了他的弟弟,那是一種純粹的親切。修在片刻的恍惚後,他的大腦做出了決策,接過了男孩手中的飯團,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
這是他永遠不能忘懷的恩情,這也是他與這個名為喬越的當地男孩相識的開始。
他對男孩立下了誓言,必將報答他的一飯之恩。
今日,在感知到喬越氣息接近後,修走到了路邊。這個男孩每天放學都會從這條路通過。而現在的他在附近的工地臨時安頓了下來。
“喬越小弟,你放學了啊。”修笑著說道。
“修大哥,你好。”
這是他們這幾天每日都會進行的對話。
“喬越小弟,你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心事,需要我幫你解決嗎?”
喬越本想像往日一樣說沒什麼心事,但最後他想了又想,吞吞吐吐道:“修大哥,你有有認識的人可以幫我買來這個嗎?我會付錢。”
修探頭一瞧,喬越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個空癟的零食包裝袋,上麵寫著曲曲羅蘭泡芙彈——香橙樹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