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丈夫從小一起長大,在他們決定永遠相扶著走下去,共同建立起一個家庭的時候,對方也是送了一束很漂亮的花給她。
那時候他們兩個身上錢都少得可憐,花好像還是從老家一處山坡上采來的。
“媽媽,那爸爸送給你的,是什麼花呀?”
半個小時後,因為和栗子哥哥玩水槍,不小心打濕了頭發的唐楸站在媽媽麵前,一邊讓媽媽用乾毛巾給他擦頭發,一邊仰頭問。
“是……”陳孟想了想,然後搖頭:“爸爸媽媽也不知道。”
隻是記得很漂亮,一朵花上麵,竟然能有七種顏色完全不相同的花瓣。
隻可惜後來有一次搬家的時候,運行李的小三輪車在路過一條小水溝的時候側翻,許多零零碎碎的小家具和裝著那束花的花瓶一起被水溝給淹了。
“那車上的東西都沒有了?”還在被媽媽擦頭發的唐楸小臉兒表情顯得很可惜:“那騎車的人受傷了嗎?”
陳孟聞言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騎車的人沒有受傷,可那條水溝常年汙染沒人治理,泡在裡麵的東西都帶著臭烘烘的洗不掉的腥氣。連帶著幾件衣服也不能要了。
陳孟記得,那時的她還年輕,眼窩子淺,因為心疼衣服、家具還有那束花,還真真切切的對著那條水溝掉過幾滴眼淚。
在好的家庭氛圍裡長大的小朋友,一般都是很喜歡聽爸爸媽媽說他們年輕時在一起的事情的。
頂著一頭已經被媽媽擦乾淨了的乾爽頭發,聽出了媽媽語氣中至今還有的惋惜,唐楸伸手抱了抱媽媽,然後安慰:“媽媽,楸楸種的花,也送給你~”
還有爸爸哥哥,等一下他就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種。
陳孟點頭,同樣回抱住麵前的小朋友:“好~楸楸種什麼花,媽媽都喜歡。”
說是這樣說,可被媽媽抱住的小朋友還是記住了媽媽剛剛說的花的樣子。
是一朵像彩虹一樣,每一瓣的花瓣顏色都不一樣的花。
因為媽媽也不知道那種花叫什麼名字,小家夥在心裡暫時把它叫做了彩虹花。
每次他想要什麼東西,除了很多很多的糖果,其他隻要他說出來,爸爸媽媽就給他買了。
有時候他沒有說出來,但是爸爸媽媽也很神奇的能知道,然後給他買~
唐楸就想,他也想送媽媽,媽媽想要的禮物。
第二天,很有行動效率的小家夥就趁著美術社活動的時候,把他想象中,彩虹花大概的樣子畫了出來。
然後,在圖畫的右下角的位置,打了個小小的問號。
“楸楸,你這畫的是什麼?”很習慣一邊畫畫一邊聊天的江邇側過頭,看了一眼楸楸畫的畫,立刻問道。
“是彩虹花。也有可能是其他名字。”就著這幅畫,唐楸介紹起了彩虹花的具體特征。
江邇點頭,從楸楸的描述中,隻精準提煉出了:【楸楸好像很想要】這幾個字。
當即,江邇手一揮,把自己還沒畫完的畫撤了下去,對著楸楸的那副彩虹花就唰唰唰臨摹了起來。
畫風很難模仿,但隻畫個型出來,對江邇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畫完,江邇立刻道:“我回去就拿這幅畫問問我爸,看他見過沒有。”
“楸楸,你很想找到這種花啊?”雖然心裡已經大概猜到了,但江邇就是習慣了和楸楸有事沒事聊兩句。
被問到的小家夥點點頭,承認自己是比較想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花。
江邇同樣點頭,表情又慎重了一些。
除了糖葫蘆,他還沒見楸楸有這麼想要過其他東西。
彩虹花?有意思。
糖葫蘆他實在沒辦法,但彩虹花,他一定會幫楸楸找到的。
江邇聊的聲音不算高,卻還是有些‘大意’了。
這裡不是隻有他和楸楸在一起畫畫的畫室裡,美術社現在可是有整整八十位社員呢。
坐在江邇正後方位置的一個孩子悄悄支棱起耳朵,默不作聲的抬頭。
緊接著,隻見他對著前方露出來的那幅彩虹花,就是一頓唰唰唰的運筆如飛。
在飛速臨摹完成後,緊接著,同樣是在右下角的位置,像是畫什麼暗號一樣,先是一顆很是漂亮的小愛心,愛心旁邊是一個代表花束的簡易符號。
小愛心,單項箭頭,朝向了花束符號。
創作完畢,內向的男孩伸手戳了戳旁邊同樣在安靜畫畫的女孩。
女孩的目光漫無目的的掃視在男孩側過來的畫紙上,直到看到那顆小愛心,立刻嚴肅的點點頭,同樣拿起筆唰唰唰的在那裡再次臨摹了起來。
顯然,這是成功接收到信號了。
霎時間,一傳十,十傳幾十,大家這段時間以來在美術社鍛煉的基本功派上了大用場。僅僅十幾分鐘而已,大家就已經人手一幅彩虹花了。
雖然畫風各不相同,有寫實風,有抽象風,有動漫風,還有發光奢華風,不過絢麗繽紛的內核,大家還是都牢牢掌握住了的。
當天下午,正陽小學放學後。
一件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事情發生了。
正陽小學所在那條街道上的所有花店,都遭受到了來自許多目的明確的孩子的,地毯式的搜索。
就連校園花壇裡的綠化植物,或者磚縫裡偶爾鑽出來的一朵小野花,隻要顏色稍微多一些的,就會遭到這些手拿一張畫紙的孩子的嚴肅比對。
比對半晌,蹲在那裡的孩子有些失望的搖搖頭,對長在磚縫裡的野花說道:“你隻有三種顏色,看來你不是楸楸想要的那種花了。”
說完,把自己的手中的畫卷了卷,再次起身。朝著另外一處磚縫比較多的地方走去。
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起身離開後,同樣一個背著書包的孩子捏著下巴從假山後麵繞了出來。
表情是十分認真的若有所思。
部長,想要找顏色比較多的花?
他就沒見過部長除了糖葫蘆,有特彆想要的東西過!
好家夥,美術社這些人吃獨食,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他們谘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