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理下午練字練得累了,也覺得差不多能達到鶴爵的要求,就把這些字小心的收起來都放到了旁邊,又把陸遠今天新教他的知識都溫故了一遍。
吳媽在旁邊看著,覺得這小少爺是真的很愛學習,如果他是在學校裡讀書的話,肯定是各科老師們都最愛的那類學生,聰明又勤奮,一點就通,還孜孜不倦。
她見得孩子多了,卻沒有一個像葉雪理這樣有著如此強烈的內驅,完全不需要外界的任何督促。
隻是省心歸省心,但看著他這麼拚命的努力,也會忍不住有些擔心,這副瘦瘦小小的身體,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過重的負荷。
就像是一根弓弦,如果時時都繃得這麼緊,總會有斷裂的風險。
鶴爵這天並沒有按時下班,推了幾天的應酬不可能一直耽擱著,酒過三巡,回到宅子時竟也已經快要深夜了。
吳媽像往常一樣過去迎接,不等他問便習慣性的先開口:“雪少爺吃了晚飯,但卻不願意上去,一直要等您回來,都好半天了。”
鶴爵扯領帶的動作頓頓,下意識朝靠近窗邊的沙發望去,葉雪理平時最喜歡窩在那裡,人還沒看到,卻有幾縷烏黑的長發順著沙發臂垂落在地毯上。
他並沒有立刻過去,低聲對吳媽說:“倒杯水來。”
吳媽點點頭,立刻去了。
倒好水回來的時候看到鶴爵正在接電話,不知道對麵是什麼人,他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吳媽便侯在一邊沒有過去打擾。
這通電話打了許久,鶴爵的語氣從一開始的恭敬到逐漸失去耐心,掛斷後麵色依然陰沉著,手指輕捏眉峰,眉眼裡儘是躁鬱。
吳媽走過去把水杯遞給他,小心的問:“剛才的電話是鶴老爺嗎?”
她侯在旁邊時有隱約聽到鶴爵對對麵人的稱呼,而且除了本家,她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或事能讓鶴爵如此煩躁。
鶴爵抬頭喝一口水,冰涼的液體滾過乾渴的喉管,瞬間緩解了體內不少令人焦躁的熱度。
“老狐狸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他讓我這兩天回本家一趟,還有……”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側頭向旁邊的沙發看去,眼神裡又添了幾分戾色:“要帶著葉雪理一起。”
聽他這樣說,吳媽也並不感到驚訝:“少爺您大婚沒多久,雖說這婚事辦的低調,您也無意張揚,可雪少爺到底來了鶴家,於情於理也都該帶他去給老爺看看。”
“他什麼時候在意過這種小事。”鶴爵卻隻是冷哼:“怕是連我哪天成的婚都不記得了,這次過去不知道又想讓我給那邊的人收拾什麼爛攤子,嘴上說著要見葉雪理,也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吳媽知道他向來對鶴家的人沒有好感,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惹他不快:“那,少爺的意思是?”
鶴爵把杯子遞給她,不屑的嗤道:“想見葉雪理,他們還不配。”
那就是不打算帶人過去了,吳媽點點頭,收好水杯剛要下去,一轉身就看到沙發後麵探出來一張小臉,正睜著烏黑的眼睛朝他們這邊看。
“雪少爺醒了?”
葉雪理看自己被發現了,嚇得立刻往下麵一縮。
吳媽被他這小動作可愛到了,樂的不行:“都看到你了雪少爺,彆躲了。”
知道自己已經暴露,葉雪理這才慢吞吞的又露出小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時鶴爵也朝這邊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鶴爵此刻明顯還沒從對鶴家嫌惡不滿的情緒中走出來,周身縈繞著陰鬱的戾氣,半邊身體隱在背光處,墨黑的額發落下來,卻也擋不住眼睛裡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