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2)

三日後。

上林苑, 葉芷清正和徐遠誌商量著再多建造幾處暖房的事,魏紫騎著馬過來告訴她吳孫氏和離案的結果。

今天這案子開審, 葉芷清一早就讓魏紫過去留意了, 一有結果就立即來告訴她。

“上官大人還是不予和離。”魏紫道。

“這個老頑固。”葉芷清有些氣悶,“那你讓孫家繼續申訴。我就不信了, 這老家夥能一直不鬆口。”

徐遠誌在旁邊聽到,沒有說話。倒不是他覺得上官大人做的好,而且這事不是他能插嘴的。

憑著感情用事, 他自然希望是和離的,但是律法這東西擺在這裡, 無人敢僭越, 包括他。唯一敢提出質疑的, 也就葉大人一個了。

孫氏有人在背後支撐,對於重新申訴之事自然沒有輕易放棄。不過申訴也需要時間,一直到吳孫氏下葬之後,吳夫人仍舊是吳家的人。

主審官大概是已經察覺到是葉芷清在背後搗鬼,他仍舊一力維持初始的判決。

時間一閃而過, 很快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 而朝堂為皇後的人選還處於膠著的狀態。

在賢王府第一朵桃花盛開的這天,學校沒有什麼動作的幼帝再次出現在賢王府。

他似乎是來找葉芷清談心的,“我好想讓我娶她的侄女, 可是我覺得她那個侄女長得不好看。真是可惜啊,賢王妃你沒有個女兒,不然的話我可以等她長大來娶她。”

這話若是說給有意想讓女兒入主宸宮的人來聽, 自然能令對方眉開眼笑。

但是葉芷清是什麼人,一想到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人惦記著,心裡不由生出一絲不悅來。

雖然她知道幼帝是在向她示好,甚至這是一份承諾。

但是帝王的允諾,她並不需要。

“陛下您說笑了。”葉芷清不接這茬,“賢王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您先品會茶。”

一聽到賢王要回來了,幼帝將茶盞一放,站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功課沒寫完,我就先回宮了。這次我是偷偷離宮的,賢王妃你可千萬要幫我瞞住。不然回頭賢王知道,你又要給我加不少功課。”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

幼帝前腳離開,後腳風清就回來了。

葉芷清有些詫異,剛才那些話她是故意騙幼帝的,沒想到風清還真就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

“我今天沒去軍營。”風清道,“周禮來了?”

“嗯,剛走,茶都沒涼。”葉芷清道。

“他來做什麼。”

“大概是想借我的嘴來告訴你,他不想娶親吧。”等她的女兒出生嫁給他,那不少說得十幾二十年,“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呢。我現在真是慶幸,沒有過早的讓他們出世。”

他們夫妻和諧,但是都過了半年的時間,葉芷清始終沒有動靜,連葉母都在旁敲側擊的著急,甚至還弄來了偏方。

但實際上,不是葉芷清不能生,而是不敢。

她和風清現在還是大海上的小船,誰知道哪天就翻了。他們出事沒有關係,但是他們不想牽連到孩子。

所以從成親開始,兩人就在有意識的避孕。

“你想要孩子的話,現在生也沒關係。”風清攬住了她,“我總能護住他們的。”

“什麼他們,你知道生完孩子有多疼嘛。”葉芷清不滿道,“最多一個。”

“都聽你的,不生也沒關係。”

“我想再等等。”葉芷清道,對於生子這件事知道很疼,但對象是風清,她願意犧牲一把,“現在我們看上去氣勢如虹,但朝中還是不穩。林閣老離開之後,朝中肯定要再動蕩一次,而且周禮我看也不是個省心的。隻是我們自己的話,死了就死了,但是孩子我舍不得他受苦。我現在還年輕,才二十六,可以再等個幾年。”

風清親了親她的額頭,“會好起來的。”

“嗯,我相信。”

房中,他們兩人依偎著。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一體的。

生,同生;死,共死。

……

時間進入三月底時,桃花正開到尾聲。

主審官這日回家時,進門就見女兒回來了,而且還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一頓晚食。

“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他的女兒已經三十多歲,下麵還有一雙女兒,又是當家主母,按道理來說不可能這麼有空。

“今日是娘的壽辰,我想著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所以就回來給娘過個壽,順便來看看爹和大哥二哥。”上官三娘笑道,“等用完晚食,我就回去。”

女人能有這份孝心,主審官心裡一陣熨帖。不過作為嚴父,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露在臉上罷了。

食不言,寢不語,一家人圍在餐桌上,吃完了這頓團圓飯。

臨走時,上官三娘向二老拜彆,上官夫人還特意送了不少上好的布匹給她,讓她下次穿得鮮亮點。

上官三娘含淚應了,笑道:“還是娘您疼我,我就先走了,您和爹多保重。”

上官夫人沒有仔細聽,隻當女兒是盯住自己多多注意身體,也沒多心。

等到上官三娘回去後,老夫妻洗漱睡下,到半夜時,外麵兒子突然拍門,本來就淺眠的夫妻兩個很快都醒了。

“老大,發生什麼事了?”這大半夜的,敲門的聲音那麼急促,必然是有大事發生。

“娘,三娘喝了□□!”

這一聲,夫妻兩個徹底醒了。上官夫人還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淚還沒掉下來,但是聲音顫抖著不成句子,“三娘她……我要去看她。”

主審官要沉穩的多,他飛快的起床,讓丫鬟安撫著夫人,“你過去做什麼,有我去看就行。”

等到他人和兩個兒子走出府邸後,他才想了起來,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為什麼好端端的要自儘,還是喝□□。

“是和妹夫吵架了。”大兒子的語氣也有些不太確定。

感覺他對妹妹的了解,覺得妹妹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不至於因為夫妻間的口角,就要自儘。

父子三人沉默著來到了親家家中,親家睡不著就在等著他們。見他們過來了,忙解釋道:“他們小夫妻兩個,平時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事吵了起來,我們原本以為三娘氣很快就消了,但是誰知道她會想不開,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對於這番說辭,斷案斷了這麼多年的主審官當然不可能隻相信一麵之詞,更何況另外一方還是自己的女兒,他肯定要聽聽女兒怎麼說。

進了屋子,女兒正躺在床上,臉白的和紙一樣。這讓見到這一幕的主審官刑部又抽痛了一下。

他的女兒,在小時候也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三娘?”他輕輕的,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在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爹……”她有氣無力,聲音小的和蚊子叫一樣,眼裡淚水一直往下掉。

“你怎麼這麼傻。”見女兒還能回應自己,主審官眼眶都紅了。

上官三娘卻是看了看周圍的人,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打小就了解女兒性情的主審官二話不說,當即道:“麻煩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下吧,我們父女倆說點心裡話。”

“這……”

“還是請出去吧。”上官家兩個哥哥冷聲請道。

親家無奈,隻好都退了出去。

門關上之後,上官三娘重新睜開的眼睛,一邊流淚一邊道:“爹……是女兒不孝……”

“為什麼好端端的你要想不開?是不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你都告訴我,我為你做主。”主審官沉聲道。

三娘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吃力的伸手把左手上的衣袖撩了起來。

隻見燈光下,那本來白皙的手臂上千瘡百孔,疤痕累累。不難看出,其中一些疤痕是陳年舊跡。

床邊兩個哥哥看到這些傷痕,都眼睛紅了,“這些個王八蛋!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沒有攔住兩個兒子,主審官看著這些傷疤,不由想到了已經埋進了土裡的吳孫氏。

他手緊緊地抓著旁邊的床頭柱,一時渾身發顫。

這算不算是報應?

他的女兒原來也遭受著一樣的痛苦,但是他卻冷血地以為她們是無理取鬨。

“爹,讓我死吧。”上官三娘眼睛已經沒了神采,雖然此時此刻她的哥哥們正大聲的斥責著那個傷害她的人,但是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死之後,你把珍姐兒和寧姐兒都接回去吧。這是最後一件求您的事了。”

“胡說,你會好好的,那兩個孩子得要你親自照顧才行。”主審官心宛如刀割一般疼著,他努力地擦拭著女兒嘴角溢出的黑血,但是卻怎麼也止不住。

上官三娘像是自嘲的笑了笑,又像是想說什麼一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完,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握著女兒漸漸變涼的手,主審官大聲喊道:“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女兒,快來看看啊!隻要你能救活她,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就在他六神無主的喊著的時候,外麵有腳步聲傳來,“神醫到了,讓神醫給夫人瞧瞧。”

主審官見有大夫過來,連忙讓了個位置給他,嘴裡還不停念叨,“麻煩你一定要把握女兒救醒。”

神醫壓根不理會他,隻忙著用施針。

與此同時外麵的人也都聽到了裡麵的動靜,不在打鬥,全部都圍了過來。

差不多一刻鐘過去之後,那神醫終於常常舒了口氣,“可算是救回來了。你們現在趕緊去抓點藥過來,還有之前剩下的綠豆水還有沒有?有的話趕緊繼續喂。”

“有的有的,我這就去端過來。”

隨著神醫的發話,現場忙碌成一片。主審官一聽到女兒被救了回來,整個人心神一鬆,忙道:“謝謝大夫,謝謝!”

“你現在彆放心的太早了,我隻是暫時把他給救了回來,具體如何還要看用藥之後。”神醫道。

大夫這句話讓屋裡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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