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神明、王權者和意外的委托
“你好, 感謝惠顧！這裡是省錢快速又讓人安心的配送神明夜鬥！”
聽到話筒那頭響起夜鬥元氣滿滿的聲音, 喬溫恍惚了一瞬。
明明穿越到戰國時代之前他還和夜鬥一起在進行著變了調的校園探靈活動, 那時候誰又會想到, 兩人再次聽到彼此的聲音，會是相隔這麼久後，以巴衛的突然失蹤作為契機？
喬溫無聲歎了口氣。
“夜鬥嗎？我是喬溫。”
“哦……是小喬啊！好久不見……誒？等等！小喬？？你回來啦？！”
夜鬥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 喬溫都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關心自己。
“是啊……發生了很多事，總之我現在回來了。”他語氣裡不自覺帶上一點笑意，“不過我不是特地為了通知你我回來了這件事才打電話給你的……是這樣，鬼切和虎徹告訴我巴衛留書出走了，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會去哪裡……”
……
兩分鐘後，喬溫在神社的會客室裡迎來了許久不見的黑發神明。
夜鬥看上去精神還不錯的樣子。
隻不過因為在電話裡聽喬溫說了巴衛疑似失蹤的事, 這位和巴衛之間的友情表現方式雖然總是十分奇怪, 但顯然交情完全不差的神明大人臉上, 此時難得帶上了幾分憂慮之色：
“……巴衛失蹤了？怎麼回事？”
喬溫給夜鬥看了巴衛留下的字條，又讓兩個鬼火童子簡單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 畢竟我也是昨天才剛剛回到神社……”
他說。
夜鬥盯著那封內容簡潔明了的留言，神情與不久之前第一次看到這封留言的喬溫十分相似：
“巴衛那家夥……在搞什麼啊！竟然乾出這種事……”
黑發的神明一臉“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好！”
他單手撐著下巴, 盯著那張字條默默思考了一會兒。
“以巴衛那種彆扭的性格, 估計是遇到什麼一時半會兒難以解決的麻煩了, 為了不牽連到你和那邊那兩個小家夥，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吧。”
夜鬥的結論與喬溫之前的猜測基本一致。
而且夜鬥還掌握著更加能夠為這個推論提供可信性的情報：
“你也知道吧？我和巴衛之前一直在追查我……‘父親’的下落。最近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眉目, 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十萬火急的急事……”
巴衛怎麼可能放著夜鬥父親那邊不顧, 在這個時候玩起了失蹤？
“現在的問題是, 到底出了什麼樣的意外，竟然能讓巴衛不惜離開禦影神社？”
要知道，就因為禦影一句“在我回來前就拜托你們好好看家啦~”的交代，巴衛真的就在神社裡獨自守候了二十年，其間雖然他也會跑出去喝酒訪友，但從來不會離開超過一天……
“可惜我也不認識什麼情報方麵的專家，隻憑這麼張字條，根本沒辦法搞清楚巴衛到底去了哪裡……”
夜鬥說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眼睛猛地一亮。
他伸手抓住喬溫的手臂：
“對了！那個人！”
……“那個人”？誰？
被突然抓住的喬溫表示迷茫。
他完全不知道夜鬥在說些什麼。
夜鬥耐心對他解釋：“是巴衛認識的人！聽說是個在人類官府裡很有權勢的大人物，巴衛的情報網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出自他那裡——上次我們收到的那些中學生們的資料就是從那個人那裡得來的啊！”
夜鬥這麼一說，喬溫也想起來了。
夜鬥說的這個人就是巴衛之前拜托對方拿到冰帝網球部那群少年人資料的那位“熟人”，也是喬溫懷疑自己手裡那張足以以假亂真的本世界華夏護照的提供者。
如果按照夜鬥的說法，對方真的有官方背景的話，那麼能弄到那樣一張護照，就有了十分合理的解釋。
喬溫恍然大悟狀：“啊……”
但是，“想起有這麼個人存在也沒什麼用啊……”
因為顯然，無論喬溫還是夜鬥，兩人誰也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更不知道該怎麼聯係對方……
一神一人麵麵相覷。
“唉……”
夜鬥長長歎息一聲，向後一個仰倒，直接鹹魚癱在了會客室已經安裝好被爐的矮桌邊上。
將自己深深埋進溫暖的被爐裡，黑發的神明閉上眼睛，既滿足又有些鬱鬱地小聲咕噥：
“巴衛也真是的……好歹還在和我合作好不好，就算怕連累你和那兩個小童子，那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他明知道我又不會那麼輕易死掉……”
喬溫被他這閒適的姿態帶動著，原本自從得知巴衛離家出走的消息以後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了一點。
他順手從桌上的零食籃裡拿起兩枚仙貝，拋給夜鬥一枚，自己也拆開一個叼在嘴裡。
“說不定事情的棘手程度遠超我們的想象呢？”
嘴裡叼著仙貝，喬溫含糊著猜測。
甚至到了巴衛認為哪怕是夜鬥這樣的存在，一旦介入到這件事情當中，也有遭遇極大危險的可能？
夜鬥嚼仙貝的動作一頓。
“就算真是那樣他也太自作主張了吧……還是那麼彆扭又愛一個人逞強啊……那隻蠢狐狸。”
神明默默磨牙。
“我回去以後會再去找認識的人打聽一下，”夜鬥坐起身來，“如果彼世真的發生了需要巴衛慎重到這種程度的大事的話，總不可能真的一點消息都透不出來。”
夜鬥自己的話或許打聽不出什麼，不過他還是有那麼幾個同為神明的朋友的，最近和毗沙門天那家夥也算是“和解”了，去找她稍微探聽點消息的話，想來對方也不會一口回絕……的吧？
正想著除了毗沙門天和小福，或許道真那裡也能厚著臉皮去拜托一下，夜鬥忽然一臉警覺地轉頭，看向會客室大門之外。
與此同時，本來跑去準備午飯了的兩個鬼火童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直奔喬溫身邊：
“喬溫大人！”
“有客人來了！”
巴衛不在，夜鬥就算與巴衛和禦影都有交情，但無論如何，在兩個鬼火童子眼裡他依然是個“外人”，所以此時此刻，作為禦影的客人、巴衛的友人，喬溫自然而然被鬼切和虎徹當作了神社中最有話事權的掌權人。
兩個鬼火童子眼巴巴看著喬溫，麵具臉上寫滿不知所措：
“是個沒見過的陌生人。他說來找巴衛殿下！”
喬溫和夜鬥聞言對視一眼。
“……見一麵？”夜鬥提議，“正巧我還在這裡，如果是來找麻煩的，我還可以替你擋一擋——當然事後彆忘了我的五日元報酬就行。”
喬溫沒有拒絕夜鬥的好意：
“沒問題。”
爽快地“雇傭”了某位單就戰鬥力而言實在可靠得無可挑剔的神明大人，喬溫對鬼火童子們微微頷首：
“去請客人進來吧。”
鬼切和虎徹聽話地跑出門去迎接客人。
喬溫和巴衛則調整坐姿，收起原本略顯隨意的姿態，正襟危坐，等待來訪者的到來。
不多時，會客室外再次傳來了規律的叩門聲。
“兩位大人，客人到了。”
鬼火童子們的聲音從門外恭敬地響起。
喬溫看向夜鬥，後者無聲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喬溫深深吸了口氣。
“請進。”
他肅聲說道。
伴隨著喬溫的應允，紙製拉門緩緩向兩邊拉開，一點一點現出了跪坐在門外、姿態端正而優雅的來訪者的身影——
那是個身著藍色類軍裝製服，戴著無框眼鏡的斯文俊美青年。
但如果有人真將他當成是一個斯文而俊秀的無害年輕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打擾了。”
有著一頭與身上的製服顏色十分相近的藍色短發的青年目光緩緩掃視過整間會客室，在與喬溫和夜鬥視線相接時，微微頷首致意。
“敝姓宗像，”青年禮貌地自我介紹，“與貴神社負責人巴衛先生有舊，此番前來，是為與巴衛先生的會麵之約……”
“你和巴衛約好了要見麵？”
喬溫還沒出聲，夜鬥已經先一步抓住了自稱宗像的藍發青年話中的重點，迫不及待地發問。
青年被貿然打斷發言，卻並不如何惱怒，臉上依舊掛著溫和而禮貌的淡淡笑容：
“是的。”
“約在什麼時候？今天嗎？”
能準確地找到“真正的禦影神社”裡來，不被那層為掩人耳目而製作的破敗荒蕪的假象結界所誤導，證明這應該不會是個普通人。
這樣的人與巴衛有會麵的約定……
夜鬥和喬溫對視一眼，都有種似乎找到了某種突破口的感覺。
而麵對夜鬥的追問，青年則依舊表現得不慌不忙。
他溫聲回答：“不，約定的時間是在昨天上午。”
見喬溫和夜鬥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青年解釋：
“巴衛先生向來十分守時，所以當我意識到他並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前後也沒有聯絡我進行會麵時間的變更，或者就失約做出說明，就知道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了。”
“本沒想上門打擾的，但巴衛先生此前給出的幾種聯絡方式都無法聯係到他本人，這一次的會麵對我和我的同僚們而言又十分緊要，於是我在等待了一天、仍然無法聯絡到巴衛先生的狀況下，擅自做出了登門拜訪的決定。”
青年說著，微微垂首致歉：
“如果因此令兩位感到被冒犯，還請容許我表達自己的歉意。”
喬溫和夜鬥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必道歉。”這次是喬溫開口做出了回應，“這次的事情是巴衛失約在先，應該換成是我們這邊表達歉意才是。”
“不過請相信巴衛的失約並非出自本意。他似乎被卷入了某種麻煩之中暫時無法脫身，當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處於某種‘失蹤’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