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這麼說。”蘆屋道滿依然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我習慣給自己看到的所有人進行戰力判斷。”
（對我的戰力判斷是普通人啊。）
沈韻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壞。
轉頭看向了安倍晴明：“總而言之，我用了？”
安倍晴明含笑點了點頭。
“我覺得道滿公應該不會在這麼簡單的術法上麵失手。”
蘆屋道滿感覺到了相當恐怖的殺意。
（我都犧牲到這種程度了，麻煩好好確認一下我有在當合格的僚機。）
（你也要加油啊。）
犧牲自己的風評（雖然根本沒那種東西）去當晴明的對照組。
不過潛移默化程度的信任度還真是了不起啊。
沈韻長這麼大，除了在小學第一年的時候因為換季得了乾眼症而去醫院配了眼藥水之外，就再也沒有經曆過去醫院的經曆了。
當然了，每半年一次的體檢不算。
為了之後不要得大病，所以才會每半年搞一次體檢。
學校裡每年也會組織一次健康體檢就是了。
雖然十幾年沒有用過眼藥水了，但是托電視廣告的福，沈韻還是知道基本步驟的。
一隻眼睛一滴眼藥水。
說實話，一開始眼睛有點刺激。
宛如薄荷水。
刺激完了，再看一眼周圍的情況就發現真的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了。
沈韻看著自己買下的那塊地。
空地上堆積著建築用材。
這是本來的，正常的場景。
但是現在，空地上彌漫著難以言說的黑色霧氣。
不，說是霧氣也並非如此。
而是一種比霧氣更加粘稠的，但是要說液體也算不上的東西。
整塊土地都被這種黑色的東西遮蓋了。
“這個，到底是什麼？”
沈韻的疑問很快得到了回答。
晴明說道：“這就是殘穢。”
沈韻感歎：“這完全超標了吧。”
晴明點了點頭。
“正常來說，死過人的土地隻要經曆過正經的除穢，就不會積攢‘汙穢’。”
但是這裡太過“異常”了。
蘆屋道滿說得更通俗易懂一點。
“簡單來說，這個地方在這一千多年都沒有陰陽師路過。或者是說，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因為越放越棘手，結果就乾脆置之不理了。”
“嗚哇。”沈韻覺得這個說法宛如羽生蛇村。
“我想到了羽生蛇村。”
羽生蛇村的問題也是因為一開始置之不理，結果後麵越搞越大，最後就是越拖越久，最後變成誰都不想碰的東西了。
沈韻覺得這種說法和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大同小異。
（總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啊。）
“哦，哪個部分？……啊，對了，置之不理的那個部分嗎？”
蘆屋道滿笑了起來。
“這種殘穢很好對付的。”
“很好對付？”
沈韻思考了一會兒。
如果隻有她獨自一人的話，隻能將這塊地置之不理了。
之前晴明給自己科普過很長一段關於殘穢的理論。
簡單來說，這是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根本沒有實體，就連出現和不出現的時機都很沒有規律，會不會遭殃，會不會遭遇不幸都是隨機的“汙穢”殘留物。
自然，和有實體的妖怪相比而言，“殘穢”太低級了。
但是正因為低級才不好對付。
因為就連是否徹底完成“除穢”這件事情都很難說。
正統的陰陽師如果遇上普通的殘穢還好說，但是遇上這種規模的“曆史遺留問題”，也隻能低頭認輸了。
但是這個“曆史遺留問題”，對於和沈韻同行的“兩位”來說，根本就是小問題。
“是的。”晴明笑著確認了蘆屋道滿所說的事情，“小事情。”
蘆屋道滿順勢問道：“晴明有什麼主意嗎？”
晴明笑了一下：“首選的話，是‘火’吧。”
這是最正常的選擇。
“殘穢”屬“陰”，能夠對陰的自然是代表著至“陽”的火焰。
“這當然是首選。”蘆屋道滿點了點頭，“不過考慮到這是居民區的話，放火是會引來麻煩的。”
安倍晴明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晴明說道，“那麼，就是第二個辦法了。”
“誒，這個辦法也行。”蘆屋道滿笑了起來，“不過控製不好的話，會出大事的吧。”
沈韻決定往後退一點，不要打擾這兩位天才們施法。
實際上蘆屋道滿和安倍晴明所用的咒術很簡單。
他們兩人抓了一把的符咒，丟到了“黑色的東西”裡麵，那些東西就像是被這些符咒吸收了一樣，逐漸消失不見。
丟出去的數十張符咒也從純白變成了漆黑。
沈韻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厲害啊。”
（這種技術用來做空氣淨化多好啊。）
初中生的沈韻還會考慮利用妖怪，但是在實際接觸之後就不會說這種大話了。
實際上當時為了鎮住夜鬥這個神明而說了太多的大話。
雖然夜鬥這位神明根本不靠譜，但是他很從容地就包容了沈韻之前說的大話，估計他也猜到了沈韻是在詐自己，不過也很寬容的包容了下來。
從這點來說，沈韻覺得自己沒白給那麼多的供奉。
神明也有神明的溫柔啊。
（不過那麼多的殘穢——）
就算知道多想無益，但是沈韻還是會去想，這些殘穢到底是怎麼留下的。
就算是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死過生靈的土地，但是看到堆積的那麼多的殘穢，還是會想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運氣還真糟啊。”
沈韻歎了口氣。
“買地都能買到這種地方。”
真是完全沒想到。
本來以為這隻是普通的問題，沒想到是這麼大的問題。
沈韻完全不期待蘆屋道滿和安倍晴明之外的普通陰陽師的戰力。
在這兩個天才眼中看樣子是“小問題”，但是在其他的陰陽師眼中，卻是隻能被長期擱置的危險地區。
（總覺得有點慘啊。）
沈韻沒來由感覺到一陣悲慘。
（一千多年前厲害的人物，現在一千多年後還沒有誕生能夠超越他們成就的人。）
（這還真是慘。）
沈韻還在思考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水泥地輕輕地開裂。
水泥地裡，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
這隻手，緊緊抓住了沈韻的腳踝。
然後猛地將她往地下一拉——
在喊出聲之前，沈韻就被那隻手拉到了地裡麵。
蘆屋道滿看著身邊陰沉著一張臉的安倍晴明。
（嗚哇，這下子糟了。）
蘆屋道滿咳嗽了一聲：“那個，是黃泉女鬼吧。”
安倍晴明撿起了沈韻掉在地上的一支筆。
這是她隨身攜帶的，放在衣服口袋裡的原子筆。
“那個女人是徹底瘋掉了嗎？”
安倍晴明臉上的笑容讓蘆屋道滿臉上也失去了表情。
“晴明啊，冷靜。”
“我很冷靜。”
（不，這樣完全不像是冷靜的表現啊。）
“道滿，”安倍晴明冷靜的詢問道，“如果你是那位女神的話，為什麼會找上姬君呢？”
蘆屋道滿不假思索的回答：“這次舞台，想找她當主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