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陽城他常來,好吃的好玩的東西他也知道不少。以前也托人給代格他們送過,不是很新鮮了。但寶音還沒有過呢,他想著買上一些,等開春了一起帶過去。
巴雅爾一個人臨時決定要出門,本來是不打算換衣裳的,但這城裡啊很多地方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他最後還是換了身自己最好的衣裳。
一路出去買了好些小玩意兒,像那有各種顏色的陶瓷娃娃,邊城沒的賣小孩子喜歡的很。但這東西很脆弱,路途遙遠容易磕傷碰傷,加上路費很不劃算,一直也沒能賣到邊城。
他瞧著好看,買了兩對,寶音和朝樂一人兩個。拿在手上正瞧著呢,突然聽到前麵一陣吵嚷聲。
“我不是他媳婦!真的不是!”
“哎呀,姑娘,人家婚書都在手上,你這是在倔什麼?”
“是呀是呀,小夫妻有什麼吵一架就算了,你男人都這樣低聲下氣的,再倔就是你不對了。”
一堆人圍在一起看熱鬨,巴雅爾人高馬大的,旁邊的人自動避開了他。
裡麵是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長的還挺不錯,估摸著生活不太好人有些乾廋。她被一個男人拽著,死活不肯走,非說她不認識那個男人。可那男人卻拿出了一張婚書,眾人自然是幫著男人說話了。
巴雅爾皺了皺眉,有些看不慣這樣對待女人的行為。若是自己的妻子,就該好言相說,妻子不肯原諒也不要在大庭廣眾下這樣逼迫吧,豈不是將矛盾更加激化?
“我真的不認識他,求求你們幫我報個官,或者去白水巷幫我找姓沐的人家,我二叔二嬸可以幫我作證的!”
女人急的臉都白了,眼裡淚花亂轉實在可憐。眾人隻是瞧著,卻一動不動。報官啊,誰願意去和官衙打交道。至於白水巷,要走上兩刻鐘呢,自己的攤子還要不要啦。
巴雅爾向來不是個熱心腸的人,覺得這些人吵來吵去很是無聊,轉身便想走。誰知那被拽著手臂的女人不知是哪裡來的勁兒一把掙脫了擒住自己的男人,撲過來就搶走了巴雅爾的兩個娃娃。
“你乾什麼?!”
砰的一聲,娃娃碎了。
“……”
“哎呀呀!太可惡了,這樣的媳婦兒趕緊帶回去好好教訓教訓。”
“就是就是,當街就敢搶人的娃娃,太壞了!”
一群人指指點點,女人臉上卻沒有一點心虛,倒是那個男人眼神開始飄忽起來。
巴雅爾覺出異樣,也不看那女人,直接走到男人麵前。
“你既然說她是你媳婦兒,那這瓷娃娃就你來賠吧。這是我剛買的,攤子不遠,你一問就知道了。這兩娃娃做工精巧,色彩豔麗所以是最貴的。一個五百文,正好一兩銀子。”
他伸出手找男人要銀子,男人當然不乾了,直嚷嚷著不是他砸的憑什麼要他賠。
這時候看熱鬨的又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起來了。
“你不是人家丈夫嗎?她砸的東西當然該你賠了。你該不會是要賴賬吧。”
“嘖嘖,穿的像模像樣的,沒想到連一兩銀子都不願意賠,真小氣。”
“還真不愧是一對夫妻,一個搶人東西,一個賴帳不賠,我看這才要報官呢。”
女人聽著議論隻咬著唇一言不發,那男人一看情況不對拉上她就往外跑。可他哪裡跑得過巴雅爾,身材也不如巴雅爾壯實,沒幾步就被抓了回去。
“一兩銀子拿來,不然我直接抓你去見官。”
“我……我……”
男人怎麼可能賠錢,但眼前這家夥一身墨狐大氅,顯然是個有錢有地位的人,自己和他杠上絕對沒好果子吃。
罷了罷了,今日算她走運。
“大爺,這位大爺您先鬆開我,真真是誤會。我認錯了,這不是我娘子,你要賠錢找她去。”
“果真?”
“真的真的,這婚書是有她名字,但還沒有拿去官衙蓋章不做數的,她還不是我娘子!”
周圍人頓時鴉雀無聲,好一會兒才一齊數落起男人來。巴雅爾沒理他,手一鬆人就跑了。
沒了熱鬨看,人群也散了。
那女人挨個拾起摔碎的娃娃,忐忑的走到巴雅爾麵前,很是真誠道:“多謝恩公救命。”
“我救了你的命,你卻摔了我兩個娃。”
巴雅爾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沐柔心中酸澀難過,小聲道:“對不起,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會賠給你的,我等下就去人牙那兒賣身將銀子賠給你。”
她一邊說一邊掉眼淚,顯然是委屈極了。巴雅爾大驚,連忙道:“我可沒讓你去賣身還錢啊。算了算了,這兩娃也不怎麼貴,就當我自己摔了。你趕緊回家吧。”
“不是,恩公你誤會了。不是因為你才去賣身的。你剛剛也聽到了,那婚書是真的,隻要過了官衙就是板上釘釘我就得嫁人去。若我不賣身簽下賣身契,就真真是保不住自己了。”
說完大約是心裡真苦,她在大街上便痛哭了起來。
巴雅爾瞧著周圍人異樣的眼神一個個瞟過來,急的直冒汗,連忙寬慰著將人先帶到了一家茶樓。
喝完兩杯茶,她的情緒總算是平複下來,隻是那眼裡依舊盛滿了絕望。一聽說她馬上就要去找人牙子自賣自身,巴雅爾不知怎麼衝動了一回。
“要不,我買你吧?正好我缺個會做衣裳鞋子會做飯的人,你會嗎?”
“會!我會!洗衣做飯衣裳鞋子我通通都會做!”
沐柔眼睛裡瞬間又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