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1 / 2)

被子蒙著頭,仿佛成了一個繭,為桑洱隔絕出了一片安全而舒適的空間。

但很快,她的繭就被人無情地剝開了。

尉遲蘭廷掀開了被子的一角。

“遮著臉做什麼?”尉遲蘭廷看著她,問。

驟然有光落入。燭光照入瞳孔,桑洱的眼睛一酸。

臥槽!這副身體的淚腺太淺了,要是被誤會躲在被子裡哭,那也太丟臉了。

桑洱莫名有點慌,用力想重新將被子拉過頭。但還是拗不過抓住被角的那隻手。

“你這模樣,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尉遲蘭廷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慢慢逼近了她,青絲滑落,遮住他半張麵容。美麗又冷漠的雙目映出了她的麵容:“一開始,不是嫂嫂自己來找我的嗎?”

桑洱的臉頰,如同細嫩的軟豆腐。

稍一用力,指腹就會陷進去,擠出一團肉。很好捏。

桑洱的鼻翼輕輕地鼓動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這人著實惡劣。

言下之意仿佛是,一開始就是她傻乎乎地來招惹他的。所以,不管從他這裡得到什麼,都得全盤接受。

而且,把人欺負完了,還要湊過來,寸寸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因為她是個白紙一樣的笨蛋,他甚至連偽裝都不屑於偽裝,就袒露出了惡趣味。

桑洱:“……”

這篇買股文,果然重口。

正牌女主居然可以同時周旋於四個這樣的男人中間,真讓人佩服,佩服。

就在這時,窗外雷霆電光乍然雪亮,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悶雷都震撼的轟響,如饕餮咆哮,震得窗棱哢哢聲響。

即便不懼雷聲之人,也很難不被嚇到。

狂風自窗縫吹入,打濕了燭火,房間內暗了下來。

尉遲蘭廷動作頓了一下。他身邊的少女卻在這時忽然前傾,撲了上來,閉眼抱緊了他的腰。

如同認主的小狗兒。不理解主人為何欺負自己。但始終盲目地相信,在害怕時,主人會保護自己。

尉遲蘭廷沉默了一下。

桑洱的鼻子埋在他的衣服裡,聞到了一陣淡淡的皂角味,默默數著秒數。

她已經做好了等尉遲蘭廷反應過來,就會被他推開的準備。

不過,黴值馬上要突破66點了,隔靴搔癢的觸摸不會奏效,得親密的擁抱才行。哪怕隻能蹭一秒,也會多一分生機。

沒想到,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推開她的手。反倒是耳朵被一隻微涼的手捂住了——在給她擋住雷聲。

桑洱吸了吸鼻子,有點困惑地動了動。可那隻捂住她耳朵的手不讓她抬頭。隻聽見他淡淡地說了一個字:“睡。”

桑洱拗不過他的“鐵砂掌”,便不動了。正合她意,這個姿勢也可以消除黴值。

或許是因為這個姿勢太舒服,或是因為尉遲蘭廷身上的皂角味好聞,明知未知的危險正在靠近,桑洱還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沒睡多久,大約過了一兩個時辰,桑洱就醒了。

她的腿壓麻了。

桑洱:“……”

清靜寺的房間隻讓一人睡,床很窄。作為寄人籬下者,為了不滾下地,桑洱一直縮著,躺在外側麵部朝內。此時,她壓在下方的右腿,已經沒了知覺。

稍微一動,就如同有千隻螞蟻啃噬骨頭,酸到極致的麻意衝上頭來。

外麵的雨還在下,但沒最開始那麼黑了,似乎烏雲變薄了一點。所以,房間裡各物的輪廓也能依稀看見。

唯一的被子被她霸占了。尉遲蘭廷壓根沒蓋被子,枕著手臂,側臥在她旁邊。他的睡相很優雅,氣息均長安靜,似乎睡著了。

桑洱無聲地淌下一滴冷汗,想了想,還是打算自行偷偷摸摸地解決掉問題——先翻身躺平,再忍一下,搓兩下小腿肌肉,等血液重新灌注回去,應該就會好了吧。

桑洱咬牙,捏緊了被子,像個關節生了鏽的老人,先是做賊似的將上半身躺平了,再去挪腿。孰料,發麻的右腿一抬起,就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使勁踹了尉遲蘭廷的腿一下。

桑洱:“………………”

臥槽,完了!

睡著睡著,被人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隻有死人才不會醒。桑洱背脊發毛,趕緊補救,但很多時候,人著急起來更容易出錯。她的腿再次一抽,這回,更是直直踩進了尉遲蘭廷的雙腿之間,隻比膝蓋高那麼一點。腳趾一收緊,還摳住了他的衣服。

若是繼續往上,就會觸碰到他深藏的秘密了。

果然,下一秒,她的腳踝就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捉住了,無法再動彈半寸。

桑洱想爬起來,但很快又倒了下去。因為尉遲蘭廷比她先坐了起來,可他的手依然捉著她的腳踝。受姿勢所限,桑洱的後背不得不貼著床板,而臀則快碰不到床了。像被吊住了七寸,所以撲騰不了。

黑暗裡,尉遲蘭廷的聲音很平靜:“你在做什麼?”

如果不是他的力氣很大,大得幾乎在鉗著她的腳踝,桑洱都要以為他隻是在和她閒話家常。

桑洱欲哭無淚,從喉間細弱地憋出了一個字:“麻……腿,麻。”

尉遲蘭廷:“…………”

通過她的反應,他似乎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反問:“腿壓麻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居心不良了!桑洱忙不迭地頷首,忽然感覺到腳心一麻,不知尉遲蘭廷摁了她什麼穴位,一下不止,還在不斷刺激。

酸爽的感覺難以言喻,桑洱的淚花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還以為尉遲蘭廷在報複自己,使勁地撲騰了兩下。

誰知一踢,她就發現小腿的麻意已經散了。

反倒是因為這幾下掙紮,寬鬆的褲管滑了下來。

這房間的尼姑袍畢竟不是度身定製,褲管長了可以挽挽,寬了就真的沒辦法了。

灰色的褲管一層疊一層,堆在了她的腿根處。

粗糙暗淡的棉,映襯得底下那片不見陽光的肌膚如綢緞般細嫩,仿佛一掐,就會出水。

尉遲蘭廷的目光在那上麵定了一定,慢慢鬆開了手。

黑暗裡,桑洱隻感覺到了自己的腿一涼,一獲得了自由,她趕緊坐了起來,將褲子拉回了原處,就打算爬下床。

可在這時,尉遲蘭廷卻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噓。”

桑洱一停。

醜時末,深山佛寺,幽寂西廂。黑夜裡最安靜的時刻,空氣中,卻響起了沉悶的摩挲聲。在劈裡啪啦的雨聲遮蓋下,分不清方向幾何。

一種毛骨悚然的直覺竄上了心頭,桑洱坐直身子,環顧四周。

銀電閃爍,窗紙上,黑影直搖,不知是鬼影還是樹葉。

“轟隆——”

悶雷炸響。幾乎是同一時間,桑洱聽見了哢嚓的破板聲,瞳孔猛縮,一隻腐爛發藍,屍斑片片,指甲尖長的手,從床前的木板下鑽出!

她能看見這一連串的動作,但沒有經過訓練,身體的反應速度,完全跟不上視覺。

好在,在千鈞一發之際,她的腰被一隻手勒住了,往後一拽。

那隻本來要貫穿她心臟的屍手,指甲撈了個空,最後抓住了她的腳踝。

桑洱瞪大了眼,驚懼的叫聲發不出來,在五臟六腑間衝撞。

草草草,居然是僵屍!

這隻屍手的觸感冰冷而僵硬,仿佛剛從濕冷的地獄爬出一樣,一收緊,想將她拖進地底。

好在,這時,一道柔軟的黑影卷住了這僵屍的脖子。“啪”的一聲,空中彈出裂響,邪祟頭身分離,屍手鬆開,落了地。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桑洱的腳踝已被印下了一個可怖的淤紫掌印。

這個世界的僵屍,不是那種全身僵硬、隻能一跳一跳地前進的活死人。人死身腐,力大無窮,尖爪利齒,身有屍毒,見血則更加瘋狂。更像是電影裡的喪屍。

桑洱驚魂未定地低頭,忽然看見了尉遲蘭廷橫在她腰前的右手,出現了一道血痕。

溢出的是烏色的血。

這是中了屍毒的表現。

是剛才撈她回來的時候被劃傷的嗎?

尉遲蘭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色,抓起了她,離開了那張床,同時,反手就是一甩。

薄薄的門扇啪地拍飛,將外頭幾個黑影也打得橫飛而出。月光一出,桑洱才發現,這間屋子的前院,竟已被密密麻麻、破土而出的僵屍包圍了。

暴雨如注,它們腐爛的臉裡吊著晃動的眼球,張大血盆大口,朝這邊撲來!

這個數量……怎麼可能?!

剛才在換尼姑袍的時候,桑洱悄悄查看過衣櫃的位置,和她的房間一樣,也有驅邪符。

即使清靜寺底下那片亂葬崗的邪祟全爬出來,也斷不可能無視彆的活人,如同被指揮著一樣,一致地朝著這裡聚攏而來!

總不會又是她的體質在引邪吧?

係統:“如果你指的是剛才那具僵屍無視了男主、卻來襲擊你,那我會說,是的。如果你指的是你們被那麼多僵屍包抄,那答案是否定的。你的吸引力還沒強到這個地步。原文的你不在這裡,同樣的劇情依然在上演。”

桑洱:“……謝謝你詳細的解答!”

若想從這裡突圍,最好的辦法大概是禦劍,畢竟僵屍是不會飛的。

想到這裡,桑洱猛地反應過來,她好像從沒細想過一件事——在原文設定裡,尉遲蘭廷的修為受到了尉遲邕的忌憚。

但是,來到尉遲家那麼久,桑洱從來沒有見過他佩劍在身。

在他房間裡,她倒是見過劍。

可是,那劍身的長短,更像是十歲出頭、初啟蒙的孩子才會用的。給人的感覺是,尉遲蘭廷以前用過,後來又棄了。

對修士而言,當劍修是最易大成、能走得最長遠的康莊大道。

尉遲蘭廷是不想修劍,還是有什麼隱情,所以才半途而廢?

短短的一瞬,桑洱的腦海裡,閃過了諸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像一團棉線找不到頭。

而在她身前的尉遲蘭廷,已麵無表情地一揮臂。

“啪!”

上一次,尉遲蘭廷收得太快。這回桑洱終於看清了——他手裡的果然是鞭子。

怪不得他手上的繭長的位置和用劍的人不一樣。

淬了銀的九節軟鞭,如凶悍銀蛇,卷住了一具僵屍的脖子,“哢嚓”狠戾地拉斷。

橫打扇出,撞飛了一行僵屍。

鞭隨步換,收放自如。一時之間,仿佛也能守住這裡。

隻是,他握鞭的是左手。

果然,那隻被劃傷的右手,還是有影響的吧……

又一具撲上來的僵屍被打飛,砸爛了木桌,濺起了一塊鋒利的碎末。

尉遲蘭廷一側頭,頰上被劃了一道血痕。他好似感覺不到痛一樣,用指腹揩了一下血,青絲半遮臉,又邪又美,像狂放的大妖,輕輕扯了扯嘴角:“聚邪陣……來得這麼早,還真沉不住氣。”

桑洱猛地抬頭。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裡,適時地彙入了一段補充說明。

怪不得她剛開始時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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