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珍珍憤憤地想著, 轉念間情緒又低落下來。

哎, 姐姐好歹算是在宮裡站穩了腳跟, 她的未來還像浮萍一樣沒個著落。

如果真的無法成婚,難道她和郎清要來一段清代西廂記?

她偷偷看了一眼陪在身邊一臉怯生生瞧著她的李玲兒,剛才越過腦海的想法立刻被她打入了冷宮。

崔鶯鶯有聰明伶俐的紅娘幫忙,她卻隻有一個膽小的李玲兒, 還是算了吧……

珍珍用傅達禮送她的那支狗皇帝賞賜的紫毫筆心不在焉地在宣紙上練著她的狗爬字, 心裡不住長籲短歎。

她如今好歹也算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已經不能三天兩頭往外跑。尤其上次餛飩攤的事發生後, 幾個堂兄們約好每天上下學堂都要護著她走, 彆說野男人了,連野狗野貓都不讓靠近。

到底該怎麼在沒有電話和微信的時代同郎清聯係上呢?

齊大柱媳婦此時掀了簾子進屋。

“二小姐,寧壽宮的大格格又派人來招你進宮了。”

珍珍擱下筆在心裡算著這是大格格第幾次叫她進宮了, 好像五天前招過她一次, 那一回她用身體不適應付了過去。

“額娘你就同宮裡來的人說我去學堂了不在家。”

塞和裡氏謹慎地問:“雖說大格格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 但到底是宮裡養大的金枝玉葉,你這麼推三阻四的會不會惹得她不高興?”

珍珍笑著說:“額娘你不用擔心,這都是姐姐教我的。大格格為人心胸豁達, 宮裡宮外能陪她的人很多,她不會怪罪我的。”

塞和裡氏一聽有大閨女的囑咐便不再多言按著珍珍的說法出去回話。

珍珍以為大格格再召喚她怎麼也得是五六天後的事了, 沒曾想第二天她剛被耿柱哥哥護送進家門就瞧見伺候大格格的周太監站在院子裡。

“二姑娘安。”

“周公公, 是大格格派您來招我進宮嗎?”

“二姑娘,大格格隻讓奴才把這個給您。”

珍珍以為周太監來招她進宮,她心下算算這剛好是第三次, 她已經做好準備進宮麵見大格格,沒想到周太監伸手遞過來的是一張字條。

珍珍有些出乎意料,她展開字條,大格格的漢字和她人一樣,灑脫奔放地橫滿了整張紙:

太後娘娘問阿靈阿如何,吾看其人玉樹臨風天資甚好,吾欲選其為夫婿。

珍珍把字條一收,一本正經地對滿臉壞笑的周太監說:“周公公,不知道大格格今兒有空嗎?我想進宮拜見大格格。”

周太監自然無不可,他帶的轎子就停在院外,請了珍珍上轎後直送大格格住處。

攸寧在宮裡的住處是挨著寧壽宮的一處小院子,太後自己都將寧壽宮布置得生機勃勃,對攸寧這個孩子就更不用說。

攸寧的閨房裡掛滿了天南地北送來的新鮮又稀罕的玩意兒,有藏羚羊的大羊角,海邊送來的帶粉色條紋的海螺殼,整張的老虎皮以及半人高鮮紅的珊瑚樹。

攸寧盤腿坐在炕上,正怡然自得地看著伺候她的大宮女向她演示才從蘇麻喇姑那兒學來的泡茶技巧。她眼光瞥見珍珍進來後忍著笑,憋著瞧也不瞧她一眼。

珍珍進門後規規矩矩地欠身請安:“給大格格請安,不知大格格進來安康否?”

攸寧拿著茶杯,誇張地歎著氣說:“哎,我也不知道咱們七少爺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才一麵就能讓人神魂顛倒。”

“您……您真想好了要選七少爺為婿嗎?”

攸寧跳下炕走到她身邊,搭著她的肩說:“是呀,我打算同太後娘娘說我看上了小七爺,你呢同明相的二公子看起來也甚是相配,索性就讓太後娘娘替我們四人一起指婚,太後能一次促成兩對好姻緣會覺得自己又積了功德,我還能投桃報李幫惠嬪娘娘一次。”

珍珍心裡其實知道攸寧是在拿她取樂,可是有什麼法子呢,自己的尾巴就是這麼大,尾大不掉活該被人抓著把柄。

“大格格……我……我……”

珍珍愁眉苦臉要說說不得的表情徹底逗樂了攸寧,她捂著嘴“噗嗤”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看你這發愁的樣子不逗你了。霞光,你出去候著吧,我同珍格格有幾句話想單獨說說。”

在伺弄茶具的宮女識趣地福了福退了出去。

攸寧拉著珍珍到炕上坐,她一副好奇寶寶地模樣追問:“我呀是真不明白,你兩不就見過一次,怎麼就看上了?”

怎麼看上了?還不是因為上輩子唄。

她小學的時候,每天郎清都會在她家門口等她,牽著她的手去學校;初中的時候有一回台風天下大雨,郎清冒著雨跑回家拿好傘再渾身濕透地來接她;還有考大學之前的整個高三,兩個人是在圖書館互相幫對方補習度過的。

這些記憶都是她心中最珍貴的回憶,可這些珍珍都不能告訴攸寧。

她搓著手裡的帕子,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概……大概是上輩子的緣分吧。”

珍珍覺得她這麼說也不算撒謊。

攸寧是在太後身邊長大的,太後篤信佛教,佛教裡講究的就是前世今生,珍珍這樣說攸寧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都說姻緣前生注定,大概也有幾分道理吧。”

珍珍瞪大了眼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著,這……這都行?這都能信?

不過她再看看麵前的大格格,到底還是十歲多一點點的孩子,的確是心智還未長全。

“好吧。”大格格眼裡閃動著戲謔的笑意,“本格格心善人好,那我就去同太後娘娘說我沒看上七少爺。

“謝謝大格格。”

珍珍笑得尷尬。

她算是坐下少女思春的實錘了。日後這些事她非得一件件讓郎清補償她不可。

大格格瞧了她半天突然歎了口氣。“你這事呀即便沒有我也是難成。”

珍珍微微點頭,她懂,門戶、階級,這是橫亙在她和阿靈阿之間的兩座大山。

“鈕祜祿家是滿洲第一勳貴,他家的婚事即便是有太後出麵指婚也必須得是兩家都能互相瞧對眼。對了,你姐姐吳貴人可是能幫你?”

珍珍苦笑說:“太後娘娘都辦不到的事我姐姐一個小小的貴人又能怎樣?再者若是驚動了前朝扣一頂後宮乾政的罪名到我姐姐頭上該怎麼辦?”

另一個原因珍珍沒有說出口,姐姐可是打一開始就說了,她早就把一等公府排除在她妹夫的候選人名單之外了。

哎,真是千頭萬緒她不知道該從哪根線理起,還是要早日同郎清接上線好好商量才是。

大格格不知珍珍心中的百轉千回,她扯著珍珍的衣角說:“我可把你當好友,以後我再叫你你可不能推三阻四總是不來。”

珍珍心裡甚糾結,姐姐的話猶在耳邊,如果為了郎清就違背對姐姐的諾言,她總有一種為了外頭的野男人背叛親人的罪惡感。

大格格含笑拉著她的手說:“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過一陣子就會回家去住,下次我請你耿家做客吧,這下你就不用擔心宮裡人多嘴雜了。”

珍珍有些意外地瞧著眼前笑得明豔的少女,她原以為大格格是個心無城府直率單純的人,沒想到她竟一眼就識破了她和姐姐的顧慮。

原來在這宮裡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傻,隻是有人裝傻有人不裝。

有了大格格這邊的承諾,第一重障礙總算成功去除,接著就是該怎麼和郎清,哦不,現在是鈕祜祿氏的七少爺阿靈阿重新取得聯係——這目前成了珍珍最頭疼的一個問題。

珍珍同今兒負責護送她回家的長壽告彆後心事重重地踏進院子,她一路低著頭在想心事,一個沒注意撞上了一堵肉牆。

“珍妹妹當心。”

對方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避免了她與地麵的一次親密接觸。

珍珍抬起頭,曹荃望著她的眼裡含了一抹化不開的笑意。

要說曹荃也是生得眉清目秀,氣質又溫文爾雅,且極有可能是大名人曹雪芹的祖宗,但珍珍每次見他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退開一大步,行了個極為標準的半蹲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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