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阿靈阿在忙著婚禮的時候心裡還惦記著他的好哥們, 於是他在揮霍銀子為珍珍準備聘禮、拾掇婚房的間隙去一趟什刹海的明相府。

他原本是想著揆敘靦腆不好意思同皇上提賜婚的事, 他反正臉皮厚,就由他開口。誰料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他同珍珍的事終於算是有了結果, 揆敘同大格格卻還是路迢迢其修遠兮,這讓和揆敘好得和親兄弟一樣的阿靈阿略有失落。

揆敘少爺近日的日子若用頭懸梁錐刺股來形容, 未免有辱他的“苦難”。阿靈阿內心感慨,這揆敘已將自己逼得比二十一世紀那些毛坦廠中學、衡水二中的學生還要慘,一天隻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皆在念書。

揆敘萬忙之中, 抬頭一臉冷漠地同進屋阿靈阿打了個招呼:“喲, 新郎官, 來啦。”

阿靈阿將揆敘要的東西讓下人們搬進來, 那是整整六大箱子由阿靈阿重金搜羅整理、正準備出版的《三年秀才五年舉人》進階版——《三年進士五年模擬》的底稿。

揆敘讓人帶話求阿靈阿給他搬來,並且要求在今年會試結束前決不能向外透露半張紙片。

看揆敘這冷漠的態度,阿靈阿抬手就賞了他一個毛栗子。

“小沒良心的,喏, 都給你拿來了。話說這麼多你看不看得完啊。”

“誰說我看不完?”揆敘抓了一本飛速地掃了起來, “小爺就給你讀完了, 然後中個狀元氣死你。”

“你考中狀元我高興都來不及,氣什麼?”

“哼。”揆敘舉著書本竟然和阿靈阿置氣起來。

阿靈阿看著這喜怒不定的揆敘, 撇撇嘴說:“虧我禦前還幫你和大格格說話……”

“誰要你說話了?”

“我們家珍珍的姐姐是德妃,德主子和惠主子素來交好,惠主子在你家說幾句話還是有用的吧?你不要我兩求德妃替你說說?”

揆敘低聲嘀咕著:“煩死了煩死了,打擾小爺溫習, 聒噪聒噪。”

阿靈阿看著在那兒低聲罵自己的揆敘無可奈何,留下那六大箱底稿從揆敘書房中離開。

一出書房便碰見了納蘭容若,向來溫文爾雅的容若今日竟也不太對勁,發辮淩亂、眼角竟還有一點紅。

“容若大哥。”

容若下意識地捂著眼角,說:“小七爺來了啊,來看揆敘?”

“是。”阿靈阿回望了一眼揆敘緊閉的書房門說,“揆敘似乎有點急躁了。”

“會試彙集天下英才三年一試,本就是千難萬難,他如今心中有心事自然更急一點。”

阿靈阿心思一動,問:“可是為了婚事?”

容若一喟,點了點頭。

“明相夫人說不了?”

容若搖搖頭,“揆敘根本沒和額娘提,上回他悄悄問了我,我與他分析了其中利害後他也沒去找額娘和阿瑪。我猜他是提著一口氣要中了進士再提,隻是會試我都考了兩回……”

阿靈阿想到珍珍給她寫信說攸寧對這事的反應,他無奈笑笑:“他和大格格倒是絕配,一個不說一個不提,全都吊著氣等,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你讓揆敘先考吧,等過了這陣咱們再替他想想辦法。”

容若說完拉著阿靈阿要去花園裡喝上兩盅,他步行時阿靈阿偷偷一瞧,眼角那點紅似乎是指甲印?

明珠花園精巧彆致京中聞名,尤其是容若的淥水亭是四季四時各有風光旖旎,堪稱匠心獨具。

“容若大哥的心思就是不同他人,我在京郊有一片地想弄個園子很久了,不知道大哥可有什麼好建議?”

容若略一思索說:“我也是瞎拾掇,萬歲爺京郊的新園子暢春園有位新上任的總管叫李煦,他才是真行家,我與他相熟,等你成婚後我為你引薦,你問問他便是。”

阿靈阿自然謝過,同時容若的婢女替他們端上梅花露和梅花糕,容若又去叫管家請家中的伶人來清唱。

伶人乃是一嬌小可人的少女,她隨著管家緩步而來盈盈一拜。

“大公子,今日可還要聽那風箏誤?”

容若朝她溫柔一笑說:“季春,今兒的客人過幾日就要成婚,你且唱那紫釵記裡的花朝合巹應應景吧。”

季春一福,然後開嗓唱了起來。阿靈阿穿來後不是忙著打架便是忙著讀書,還沒有機會好好聽聽這康熙朝的“流行音樂”昆曲,可他即使不懂也分辨個好壞,眼前這位一開口那聲音簡直宛若天籟。

昆曲本要絲弦相合,可亭中狹小隻容得下伶人獨唱,於是她輕打節拍抑揚頓挫地清唱起來,唱腔綿長悠遠,令人回味無窮。

阿靈阿心想,這位要是生在現代參加個《中國好聲音》拿個前幾名那是綽綽有餘。

容若聽著聽著更是入迷到走神起來,直到被隔壁院子裡響起的一聲尖利的喊叫打破。

“你又聽她唱戲!我不許,小賤人你唱什麼唱!閉嘴!”

阿靈阿驚了一跳,而容若則是一副大夢初醒、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朝阿靈阿說:“抱歉了,今日不能再相陪了,等你成親後咱們再聚,到時請你和珍格格一起品茶。”

接著不由分說就讓管家領阿靈阿回去,管家對容若的意思是心領神會,他半拖半請將阿靈阿帶出了花園。

“這是怎麼回事?”

“唉,那是大公子的夫人。”

阿靈阿恍然大悟,他聽揆敘說過好多回容若和夫人不合的事,隻是往日從沒見過。

“這是日日這樣?”

“日日?唉,今兒早上剛鬨過,這還沒過兩時辰又來了。七少爺彆替咱們大公子操心了,大公子已經慣了,隻是要麵子不喜歡外人看見。”

管家直到送阿靈阿上馬都愁眉不展。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不要說阿靈阿還是個外人,他騎在馬上想著揆敘往日形容過的“天翻地覆”,最後喃喃道:“這簡直就是恐婚教育啊……”

不過想起珍珍,他又自信地挺起了腰杆。

沒事,我是大清朝獨一家的自由戀愛,和他們不一樣。

阿靈阿這邊去什刹海探望一下好基友無意間見識了一回容若夫人瓜爾佳氏的厲害,咱們珍珍這邊,日子也不好過。

她近日都在忙著集中學習、重點突破!

李氏算著婚期已經不遠,於是著手對她進行大清朝的最後一輪婚前教育。李氏從康熙賞賜的財產裡撥出了一座當鋪和一座田莊給珍珍做嫁妝,出嫁前的兩月就反複磨著珍珍熟悉家務。

重壓下的珍珍心裡苦歎:我老公不缺錢!不缺!

可這話不能隨意告訴李氏,在古代人心裡女子的嫁妝是她以後安身立命之本,若是女子嫁過去後夫妻不合,或是夫君早亡沒有子女,隻要還有一份嫁妝在便還活得下去。

德妃在妹妹出嫁前又從宮中賞了不少金銀首飾,再加上家中的田莊鋪子銀兩,珍珍在婚前發現自己雖然是不如阿靈阿家底厚,但竟然也變成了一個“小富婆”。

另外便是陪嫁之人,李氏很早便將徐大柱家的兩個女孩賜名叫徐鶯和徐鸞,兩個姑娘皆是聰明伶俐性格外向,又得李氏早早“培訓”,很是適合陪嫁去國公府。

而膽小怯懦的李玲兒,連珍珍都覺得她還是留在寬鬆和諧的威武府中比較好。李玲兒哭了一場後戀戀不舍與自家姑娘道彆。珍珍憐惜她陪伴自己多年,求了李氏放她去已經做上當鋪掌櫃的哥哥李勇那裡幫忙,這樣一算李玲兒還是跟著她去了國公府,隻是以後要忙碌在那間當鋪裡而非在她身邊。

一切準備就緒,就在珍珍要在自己的閨房裡度過最後一晚時,李氏和塞和裡氏攜手而來,兩人麵目凝重一齊坐在她床邊。

已經散了辮子的珍珍疑惑問:“阿奶,額娘,這是怎麼了?”

塞和裡氏未語先哭,她拿帕子抹著眼角說:“我思來想去,雖然這七少爺來咱家賭咒發誓過往後不納妾,可他們大戶人家同咱們不一樣,我思來想去的還是要先叮囑你幾句。”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

塞和裡氏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她瞧了瞧李氏,李氏歎了口氣,“七少爺興許是往後是真不會納妾,但像他這樣的出身又是在國公府那樣的地方長大,成親前身邊就是收一、二個通房也是不稀奇的。”

珍珍呆了一下,開始回憶阿靈阿有沒有時間納通房的問題。